周玉臣用一种近乎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兰顿小姐。雪豹则抬起头,面朝兰顿小姐,兽瞳中折射出的是锐利而审视的光。
兰顿小姐对上他的目光,不觉脸红了一红,细声道:“伯父不会怪您的,也是他让我来跟您道谢和致歉的。”
雪豹的头又搭回了被面上,脑袋嵌在两个大爪子之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周玉臣收回目光道:“那么谁都不用道歉,这里的驻军会抽调一队卫兵,护送您安然无恙地到家。”
“不着急的。”兰顿小姐依依不舍道,“我想我可以再留……”
病房外,伯伦和路易斯还在低声说话,路易斯忽然看向同僚身后道:“庄先生,您怎么来了?”
伯伦转过身,果然见到庄晏走了过来。
庄晏道:“这位先生说道谢应该当面说。我想你说得对。”他看了一眼病房,“不过我来得似乎不大凑巧,周上将正在会客?”
房间里的雪豹耳朵一抖,扭头看向墙外庄晏所处的方向。
“那么我下午再来。”庄晏朝两人一点头,便要转身离开,这时路易斯的对讲仪响了:“路易斯,请庄先生进来。”
庄晏走进房间,正听到周玉臣对椅子上的兰顿小姐道:“今天下午,您就可以随卫队启程了。”
这句话就没有之前那么温和了,兰顿小姐才要开口,周玉臣径直道:“路易斯。”
路易斯便来到兰顿小姐面前敬了个礼,随后抬手道:“请。”
兰顿小姐只得随他出去。路易斯出门时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房间里剩了两个人。
方才有其他人还不觉得,直到剩下他们两个,庄晏才发现气氛相当僵硬。
周玉臣抬手道:“坐。”
庄晏看了他一眼,又和趴在床尾的雪豹对视一眼,大猫摇了摇尾巴梢。
庄晏便要在兰顿小姐先前坐的靠墙的椅子上坐下,周玉臣道:“别坐在那里。”他指指另一把椅子,“坐这儿。”
庄晏看看那把椅子,紧靠着床边,离周玉臣非常近:“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很好,而且不会你占用太多时间。我只是想为之前的绑架案件向你正式地道谢一声,并且……”
周玉臣看着他和庄晏的距离,发现绑架过去之后,他们原本缩短的距离又变回去了。他皱了皱眉。
“我知道了。”周玉臣打断庄晏的道,“你谢谢我救了你。那么,你会报答我吗?”
他问得太直接,庄晏一时没反应来:“什么?”
“我是说,我可以要求报答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有理可循的要求。”庄晏花了两秒种反应,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用有点不自在的语气继续自己的腹稿——刚与眼前这人一起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他忽然有点不知怎么面对这人,“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
“那么。”周玉臣再次抬手道,“请坐过来吧,这是我要求的报答。坐那么远怎么好说话?”
庄晏脸一僵,就算这是豪华病房,也不至于面积大到到话都听不清吧?
“不愿意吗?”周玉臣放下手,淡淡道,“这么看来,庄先生说的报答还很值得商榷啊。”
庄晏暗自深吸一口气,道:“我说的报答不是……”坐得近一点,这叫什么报答?
“不是说有理可循的要求都可以满足吗?”周玉臣反问道。
就算是要报答,也不能把这作为随便支使他的把柄吧?庄晏有点恼了,发现他怀抱谢意而来,但周玉臣的态度却非常随便。
“小点的要求也是要求。”周玉臣仿佛猜中他想的什么,“庄先生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事实上却连恩人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
要是伯伦和路易斯在场,怕是也要张大了嘴,毕竟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家雷厉风行的上将阁下,居然还能像个小姑娘一样跟人胡搅蛮缠。
不等他话说完,庄晏脸上板着脸起身走了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床尾的雪豹转过身躯,踱了两步来到庄晏面前的床沿,朝他又摇了摇尾巴。
“它喜欢你。”眼看着两人距离缩短,周玉臣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凑近了距离再看这只雪豹,饶是庄晏对周玉臣有再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它实在是威严、强壮又美丽,那一双透着冰蓝色的兽瞳,是属于野兽的冰冷和纯粹,一身厚厚的皮毛令人联想到高地的雪和裸露的黑岩,而皮毛下是极具爆发力的肌肉。
“你可以摸摸它。”男人的声音响起。
雪豹很配合地低头,庄晏不自觉伸手,这样一只强大的野兽向你展示它的驯服,任是谁都会心动的。
庄晏从它的头顶顺到后颈,到背脊,再到头顶,雪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仰起头蹭庄晏的手掌。
庄晏被它的动作勾起了某些回忆,抿紧的唇线不觉柔和下来,甚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手,直起身体。抬起眼就看到周玉臣正看着他。周玉臣此时的笑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但却比方才面对兰顿小姐的要真实得多,并且更添了一种不能言说的深邃的味道。
莫名的,庄晏想起他被海盗劫持的时候,周玉臣说“我替他”,他听到那话,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周玉臣的眼神。
周玉臣道:“或许我们都得感谢这次海盗袭击。”
“什么?”庄晏拧起眉。
“如果不是这次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