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长荣扔到地上的医生,苏染认得。原先也是苏家的医生。当然事实上,在这座原来姓苏的医院里,只要是旧员工,苏染都认得。
“你叫苏千度对吧。”苏染问跪倒在脚边的这个男人,声音不自禁沉了下来,“名字取得这么富含哲理,怎么干出来的事情却是猪狗不如。”
话音落,却见那苏千度身子猛然一抖,回答的时候,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癫狂的。
“小,小姐……”
苏染仰,目光幽幽地落在外头那又冷的月光,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小姐,可见你根本分不清你现在的老板是谁。亦或对你来说,只要对你有益,你认谁做老板都可以?”
话说完后,她俯身再度看向那苏千度,面上依旧冷若冰霜,“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谁给你的钱多,你就可以为谁卖命?嗯?”
“小姐,不是的,小姐,我没有……”
那苏千度吓得一张脸万分惨白,可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内心早已做好的建树崩塌。
苏染却道:“你的老板不是我,这件事情,你不应该跟我解释。”
苏千度怔了怔,犹豫了会儿后这才把跪拜的方向转向了一旁的秦漠寒,“少,少爷,我……”
秦漠寒心中早已被怒火充满,他径直看向胡长荣,待他转身去处理孩子的事情之后,这才看苏千度,“给你个机会,好好说明情况,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点。”
森冷的命令才刚说完,却见苏千度和蓝伊人的身子同时僵了僵,脸色已然全白。
强忍住颤抖不止的身体,苏千度定定神,回道:“少爷,我是被逼的,是……”
话才刚到此处去,却见医院长廊处一道枪声猛然响起,回过神的时候,那子弹从苏千度的太阳穴中穿过,身子瞬间到底,没了气息。
一旁的老安回过神来,快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追去,可丢给他的,却只有那偶尔灌入的孤寂冷风。
苏染合眼,双手下意识地蜷缩成拳头。
她未曾理会一旁的秦漠寒,只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胡长荣留给你,看那孩子中毒的深度,没有他你可能还真不行。”
背对着他的红唇在冷笑间缓缓上扬,她对老安说道:“送我去明礼那。”
老安会意,恭敬颔,这才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待二人上了车之后,老安看身后苏染揉着太阳穴的无奈模样,心中猛地疼了疼,“小姐,您别生气,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蓝伊人做事这么糊涂,迟早还会露出破绽的。”沉默间,却见苏染睁开眼,望着窗外的黑夜叹了声,“我气的倒不是这次没有让蓝伊人吃瘪。反正最后如果查出来蓝伊人和苏家的种种有关的话,不用秦漠寒动手我都会收拾她。我现在担心的是开枪杀
死苏千度的人。”
“小姐的意思是……”老安有些不明白,脑海中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惊愕的皱眉,倒吸了口凉气,“您的意思是,丰臣惠子……”
话音落,却见苏染冷笑一声,“除了她还能有谁敢这么放肆。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情,秦漠寒并没有惩罚丰臣惠子,还让她过的十分猖狂。”
握住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老安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苏染,默了默,回道:“小姐,下一步要怎么走。”
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立场给予自家小姐任何安慰。因为无论自己说什么,只要提起秦漠寒这三个字,对小姐怕都会是个折磨。
“去墓场吧。”
苏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安有些惊讶,“这么晚了。”
“没事。今天是丰叔叔的死寂,答应明礼的就要做到。去年我不曾过来看他今年,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了。”
话说完后,她靠在了车门上,目光深深地看着窗外的黑夜,未曾回话,只是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老安不敢再打扰她,心内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按照她的意愿往墓场的方向行驶而去。
主仆俩行走在这孤寂凄冷的荒山里,终归还是有些许萧索。
如果苏家还在,如果小姐还是苏家的王,或许便不会有像今天这样让人无奈的场景出现了。
老安站在离丰子朗墓碑上稍稍有些距离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自家小姐在那里伤神伤心。身为一个属下,他是该上前去安慰的,可他只不过是一个退了伍的大老粗,别说像胡长荣那样舌灿莲花,他连最基本的说话之道都不会,能做的,也只有是时时刻刻守护在旁边,看着她难过悲伤地样
子感同身受。
远处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很缓,老安下意识地望过去的时候,丰明礼正踩着月光缓缓走来。
“丰少爷……”他吃惊地喊了声,同时也拉回了苏染的神思。
丰明礼的手上正拿着一件外套,也不说话,直接走到苏染跟前为她披上了。
“你怎么还没走。”苏染问。男人只是笑笑,神情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与宠溺,“若琳跟我说你不会来了,我想着这并不是你的作风,我相信无论你忙到多晚,爹地这里,你一定会过来看的。反正我这两天刚好在休假,就顺便
等等你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的样子,可那冻的有些已然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苏染心中感动,却不忍戳破跟前这个男人真诚的谎言,只能默默地裹紧这一件披风,陪着他笑着。“自从我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