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行远觉得李楚阳那标志性的坏笑在今晚显得尤其可恶,那是一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我知道不应该但我就是想笑话你”的笑容,夹杂着嘲弄跟轻蔑,连笑起来的时候微眯的眼角都透着股挤兑的意味。他又想到了下午的时候欧阳默所说关于“璎珞”的解释,那会儿觉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这会儿只觉得有人往他的胸口里压了一窝蝇蛆,恶心感令他有些反胃。
“赌就赌!我赌兰祯已经来了!”姬行远猛地攥紧了手里的薯片,想象那些薯片是某人的脑袋,跟着狠狠地捏成了碎片。
“喂喂,你不想吃可以给我啊,想揍人可以揍胖子啊。”李楚阳有些心疼还剩大半包的薯片。
“去你的。”欧阳默一把拍在他的大腿上,“话说,我可不可以押我的猪蹄?”
“你的猪蹄?”李楚阳一脸揶揄。
“啊呸!我买的猪蹄!”欧阳默又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没吃过的!别这么看我!我没钱了!鬼知道下午开的盘口我会亏多少!”
“你接受不?”李楚阳看向姬行远。
“我们缺下酒菜。”姬行远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这个啃完了之后你就别再啃了,再啃下去就没了。”李楚阳对欧阳默说。
“给你,”欧阳默把手里的卤猪肘塞进李楚阳怀里,“这个我也不啃了。”
李楚阳慌忙又塞了回去:“恶不恶心!我今天才换的衣服!”
“那这个不算。”欧阳默毫不介意地继续啃,“我赌兰祯没来,你呢?”
“我觉得她来了,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祁洛也来了。”李楚阳说着就猫着腰起身往外挪,“我现在就去看看。”
姬行远忽然说:“你说他会不会故意磨蹭到开场之后再去看,那样的话兰祯肯定来了。”
欧阳默斜了他一眼:“他脑子不会拐弯,没你们读书人那么多弯弯肠子。”
秋霁站在舞台旁的台阶下,这个地方刚好被厚厚的帷幕挡住,外面看不到他们这边,而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却能把礼堂内一览无余。
她身边围着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主持人,正在为一会儿的晚会做着最后的努力,串词不断从嘴里蹦出,短促而清晰。
秋霁感到有些烦躁。她不知道这种烦躁从何而来,却因为烦躁而心神不宁。这是她的谢幕礼,她不愿意出一丝的差错,然而这样一场晚会,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差错都是在所难免的。
会出什么岔子呢?
她不断在脑海里推演各个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案,却没能找到那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
“节目单给我看看。”秋霁夺过身边一个男主持手里的节目单,从上至下一一扫过“表演者”的名录。
“出什么事了?”其他三个主持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演练。
秋霁轻弹了一下手里的节目单:“我感觉会出岔子,但没想通哪个环节有问题。”
被抢走节目单的那个男生失笑道:“秋主席,你多虑了吧?我们彩排好几次了,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想多了。”
秋霁坚持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集体节目,看看个人表演的那些,这里面你们认识的比我多,想想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基本都是往年就参加过表演的,都认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其中一个女主持说。
“全都是以前上过台的吗?”秋霁不依不饶。
“全都是。”女主持话一出口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哦不对,压轴的不是,压轴的是齐樱的钢琴独奏。”
秋霁目光落到了节目单最下方,第二十八个节目,钢琴独奏《for rolo》,表演者那一栏,赫然落着齐樱的名字。秋霁脑海里又浮现出下午见到齐樱时的样子,依然撑着那把被同学奉为传奇的油纸伞,还很罕见地穿着套裙跟高跟鞋。在她的印象里,齐樱似乎偏好布鞋,一度被其他女生争相模仿,不过这些女生大多没能撑过一周就又纷纷换回了高跟鞋,再也不敢去追捧齐樱的打扮了。
会是她吗?秋霁又想到了齐樱问她要祁洛字画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那种“我只是来要回属于我自己东西”的眼神,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她不喜欢跟这样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女生打交道,却又不得不承认,齐樱是少有的能给她造成巨大压力的女生。这种压力不是因为齐樱高挑的身材与出众的外貌,而是来源于那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眼神跟字字都仿佛含着深意的言语,哪怕对彼此都有耳闻、交谈次数也不少,但每次与齐樱的对话都让她在之后反复咀嚼,生怕一个不慎就落了下风。这倒不是说她一定要跟齐樱分出个高下,而是因为实在难得遇到这样一个出色的女生,忍不住了想相互竞争一下,无关利益与感情,也算是提升自身的方式了。只是,她又很悲哀地想到,可能齐樱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秋霁问:“齐樱哪个班的?”
“高三(九)班的。”那个女主持说着看了一眼同伴,“跟苏雅一个班的。”
秋霁这才想起作为主持人之一的苏雅是齐樱的同班同学,苏雅好像还是班长。她又扫了一眼节目单,目光落在了第二十七个节目上:“嗯?怎么还有一个九班的节目?齐樱的又是怎么回事?”她问话的时候明显看向了身边的苏雅,眼中流露出疑惑。
“她的节目好像是李校长亲自点的,算是特别节目,没计入我们班的节目里。”苏雅身材也很高挑,比秋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