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这铃真挺灵,挺灵。啊——”她长长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曜景,说:“我接着睡了,晚安。”

睡过一小觉,铃又响了起来。

相同的过程,曜景重新出现在床前,盯着楚越问:“再试验一次?”

楚越说:“院子里有小虫,吵得我睡不好,你去帮我把小虫捉干净,好不好?”

她再次直视曜景滢澈双眸中的火光,楚楚可怜地问:“好不好?”

最终,曜景眸中的火光慢慢熄灭,一言不发地出了门。没一会儿,万籁俱寂,连只蛐蛐儿也不再有。

再睡一小觉,铃铛再次响起。

曜景坐在床沿,俯身压着楚越,脸几乎贴着楚越的脸,问:“院里没虫了,你房里又来了老鼠,唤我来捉老鼠?”

楚越眨巴着眼睛,说:“我觉得我有点饿。”

曜景说:“本阁主觉得你摇错了铃铛。你应该摇左边那个。”

楚越说:“我想吃清蒸鲈鱼。”

曜景认真思考一下,说:“如果本阁主的耳朵没聋,刚刚中夜的更声刚敲过。现在是半夜。”

楚越说:“加点切薄的橘子片,很清香爽口。”

曜景漆黑深邃的眸底,波涛暗涌翻腾不息。

楚越的声音更小:“我真的饿了。”

曜景死死盯了她片刻,起身,拂袖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房门再次晃动,房中便被异香弥漫。

曜景一手托着银盘,一手推推熟睡的楚越,说:“给本阁主起来,本阁主的清蒸鲈鱼做好了,加了切薄的橘子片。”

睡得正香的楚越,不耐烦地撇撇嘴,小声嘀咕:“在睡觉。”

曜景说:“再不起来,本阁主直接掀被子了。”

楚越被推得受不住,迷糊睁眼,云山雾罩地看着曜景,看着看着,泪珠子就断线似地滚出来。

楚越哭得死心塌地,肝肠寸断地谴责:“你对我不好。你虐待我。你不让我睡觉!我讨厌鲈鱼!”

……

下半夜楚越睡得很沉,没兴致再去摇铃。

但临近天亮时,楚越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惊醒。

在梦中,她再次陷入曾经的绝境。苏翊死了,爹爹沐云殊被腰斩,同一时刻,母亲坠楼惨死在妓院,全族人正在流放岭漠边境的途中。还有,萧峻和被永生禁锢,萧峻珵被她亲手刺瞎双眼,命悬一线。

所有这些,真的是她的亲身经历?是她的命运所向?她生来就是为忍受苦难,再与之斗智斗勇,你死我活。这是她一生征途的起点。但她哪里醉心过这种征途?她何时愿变成一个坚韧、狡猾、不折手段的姑娘?

那些失去资格做好人的坏人,才是最可怜的人。她真的,生来该是这种可怜人?但她分明是高贵者,是“凤命”。上天给她一个完美无缺的开端,只为反衬出之后的惨烈,使其更加摧毁人心。上天待人,何等的不留退路!

恍惚中,耳边响起一段遥远的对话。

“楚越对出将入相倒并无期盼,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帮爹爹守护沐氏一族。当然,还有最最大的心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是何时何地的对话?如此明媚坦率,出自何人之口?那些被岁月击得血肉横飞的往事,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人,无论是逝者,还是曾经的她自己,全死了,全死了,什么也没了……

楚越在一声哀哭中惊醒。非常小的哭声,几乎闷在胸腔里。苏翊和沐云殊,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的死,彻底带走了她哭泣的能力,之后哪怕是母亲惨死时,她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当然,与曜景那些打情骂俏的眼泪,根本不叫眼泪。

楚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云开月明的今日,在她两年多以来,首次得以安然入眠的今日,如此撕心裂肺地感受到往事的魄力,几乎纤毫不落。那些鲜血横流的往事。

就在楚越惊醒的下一刻,帐幔猛被掀起,曜景神色紧张地立在床前,问:“怎么了?不舒服?”

很奇怪,这次楚越根本没有摇铃。

更加奇怪的是,楚越瞥一眼曜景,双目骤然变得赤红,心头火焰一急窜,就收不住势。她整个人从被子里跳起来,奋不顾身地向曜景扑过去,双手便暴风雨般掴在曜景脸上、肩上、胸口……

楚越使劲闭着眼,紧咬嘴唇,没命地扑打。

她几乎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像一只濒临爆炸的气球,不及时放点气,就会嘭然碎裂,血肉横飞。

一直到两条胳膊开始酸麻抽筋,楚越才不得已地放缓力度。慢慢的,梦里的激烈和绝望消失,晨曦从窗外树丛漏下,鸟鸣悠悠传来。

楚越精疲力尽地垂下双手,抱膝缩到床脚,将脸埋在膝盖间,小声说:“对不起。”

对面的曜景,衣襟长发散乱,侧脸遍布被掴的红印,神态却依旧清艳出尘,甚至因了那点颓丧情调,更显出动移人心的吸引力。

曜景凝望她片刻,眸中难辨情绪,却慢慢伸手,将她的手握到掌中,开始细致揉搓。

楚越滢白的手,确实因刚刚打得太厉害,有点发红。

曜景一边循着楚越手上的穴位小心按摩,一边温言相问:“好一点了没?还疼不疼?”

楚越沉寂一会儿,从深埋的面孔下传出嗡嗡说话声:“手不疼了。肩背疼。”

曜景推拿的功夫堪称一流,楚越俯趴在床上被推了一炷香功夫,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

楚越纤巧秀丽的腰背上,有些地方似乎特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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