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一处小村子。江烁一身粗布短打,跪在一处并不起眼的坟墓前。他将面前的两个酒杯仔细斟满酒,然后一杯洒向大地,另一杯则自己仰头饮下。
烈酒喝下,却不能抵挡早春的寒凉。江烁抬手轻抚着墓碑几个冰凉的大字,喃喃地说:“本想亲手为你报仇,可是上苍终究没有给江烁这个机会,不过没关系,你恨得怨的,伤你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江烁说着说着便因着哽咽全身颤抖起来,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云瑶,忍不住伸出手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可是那伸出去的手最终却在距离江烁肩膀寸许的地方生生停住——仙凡殊途,又何必徒增烦扰呢?或许自己不去打扰他,让时间去给他疗伤才是最好的。
本来与其他几位仙家约定分开探查凡间事宜,不想自己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自己与江烁初遇的地方。人间历劫之事,本应随着宋云瑶身死缘了,可是自己究竟是没有忘怀。
云瑶咬了咬牙,正要转身离开,却见江烁取出一枚玉鉴对着墓碑说说:“本想用这枚前太子玉鉴引来熹和公主与驸马,如今他们既已已身死,这玉鉴从此也再无用处了,从此江烁身上便只携带属于你的东西。”
待看清玉鉴上的纹路,云瑶便震惊异常。这绝对不是什么凡人太子的玉鉴,这玉鉴上的纹路分明就是上等的仙家封印!
江烁手一松,那枚玉鉴便直直落下。
可是江烁并没有看到玉鉴落地,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甩到了数丈之远。
“云瑶……”江烁喃喃地说。
江烁从地上爬起来,正要看清是谁偷袭自己,却见那枚被自己随随便便扔到地上的碧色玉鉴此时正升腾到半空,散发着血色的光芒,可是这血色光芒并没有继续蔓延,因为它的周身被一团金色光芒团团包围,而那金色的光芒来源于一个锦衣华裳的女子的指尖——那背影像极了宋云瑶。
江烁爬起来,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哽咽地说:“云瑶,真的是你吗?”
“别过来!危险!”云瑶的话一落音,嘴角便溢出一丝极细的血线。
她是云瑶,她不是云瑶——她是神仙?江烁脚步生生顿住,她自然不是云瑶,如果她是云瑶,生前就不会有难么多遗憾,那么多不甘。可是她的外貌,她的声音又与云瑶如此之像?
此时云瑶已无暇顾忌江烁,因为那血色光芒已经渐渐变成墨色,完全将玉鉴掩藏,而那包裹其外的金色光芒的色泽则是越来越淡。
云瑶不禁暗暗后悔,当时为何没有直接带江烁远离这利器,而是选择了有法术禁锢它?而就眼下看来,自己的法术并不能禁锢它多久。
煞气如此之重,必是护主破禁。如今自己若是成功禁锢它,那它的主人必将得不到救护。可是自己此时若是收回法术,必将为它所伤,况且江烁一介凡人,必将会因这利器的煞气而灰飞烟灭。
就在金色光芒完全被血墨光芒吞噬,云瑶以为就要为这利器所伤之时,那玉鉴却忽然间收敛了全部光芒,平静地落在了地上。
此时若不是自己欲裂的仙元提醒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云瑶差点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与此同时,云瑶也深知自己今日必是得罪了一位大神仙。若不是仙法超然,加了多道封印的法器又怎会有自己都几乎无法招架的戾气。
而安静下来的玉鉴则证明它的主人危机已除——只是此时并不能确定他|她是已经安然无恙,还是已经归于天地。若是前者,自己必然会因阻止法器护主而得罪以为大神仙,若是后者,怕是自己就要担负屠戮仙僚的罪名。
“云瑶,真的是你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江烁已经由漠然变为雀跃。这是不是云瑶看到自己有危险所以显灵出现?
“哈哈哈……云瑶上仙果然好胆识!”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随着这低沉的声音自上方轻轻飘落,而落地之处竟未溅起一丝尘灰!
“上神谬赞,小仙愧不敢当,小仙只是见不得无辜生灵被屠。”云瑶轻蹙眉峰对着来人行礼后说,来人正是四方水神丰裕。
他们竟是神仙!江烁一时怔楞开来。丰裕冲江烁温和一笑,然后一挥手,江烁便直直的倒下。
云瑶见状怒视丰裕说:“你…….”一个“你”字出口深觉不妥,又强行改口说:“上神对他做了什么?”
丰裕并不介意云瑶上仙的语气说:“上仙不必紧张,本上神只是让他睡一会儿罢了。不过本上神以为,云瑶上仙若是博爱众生完全可以带着这凡人离开,而不是阻止它冲破禁止吧?本上神以为当神仙当久了,自是知道被主人设下封印的利器,会在什么时候才去冲破主人设下的禁止。所以云瑶上仙当得起本上神的夸赞。”
云瑶强压下体内仙元震颤引起的巨痛说:“小仙由这法器前后变化,自是知晓,此乃是有仙家转世入凡私携法器。就算小仙处置不当,也算不得小仙的罪责吧?”
“哈哈哈……在本上神面前巧舌如簧,又有何用?那本上神倒是要问上云瑶上仙一问,以天君对流夕宫那位神尊的推崇,流夕宫的少宫主转世入凡携带法器,算是罪责吗?”丰欲顿了一下,邪肆一笑接着说:“本上神倒是以为,无论此番流夕宫的少宫主是否有恙,云瑶上仙这屠戮上仙的罪名是担定了。毕竟,若无屠戮之心,在这空阔之地禁锢法器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