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慕容长风七十大寿当日。
麒麟山后山山谷。苍茫山林,郁郁葱葱,依稀可见一处茅草屋。
草屋很简陋。打从有记忆以来,司空毓儿便随着师傅四处行医,足迹遍布宋境许多府县。这般漂泊,师傅司空曙从来不说因由,年幼的司空毓儿也从未曾想过要去问为什么。她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她与师父在深山之中搭建一个又一个临时的草屋,然后离了它们,再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搭建新的临时居所。
司空毓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从生下来就被师傅捡回来抚养。跟着师傅司空曙学习医术,和他走南闯北,师徒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司空曙向来严厉,却教司空毓儿辨认各种药材,习武学医。
日子虽然清苦,司空毓儿却从不觉得那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师傅这一个亲人在身边。
这一日,因着万分期待三日前和玩伴儿慕容南风的约定,司空毓儿心情大好。多年来,她并不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难得偶遇一个读过书的同龄人,这般投契、闷呆有趣、却又不介怀她贫寒出身的玩伴儿,自然心心念念。毕竟还是孩子,玩性难脱。一大早起床,她便跑到草屋外面的溪水边,好好地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梳洗过了,用小桶提了水,返回草屋去做饭。
饭做好后,司空毓儿惊急地发现,师傅不见了。
师傅的卧室床上空无一人,被褥竟是没有动过的。平日师傅一贯早起进山采集露水,从不曾如此晚归。日头愈来愈高,司空毓儿心中不由的愈发焦急,不敢乱走,只得留在草屋内等师父回来。
太阳渐渐正中天。太过担心师傅的安危,司空毓儿走出门外,站在门前的山路上,希望能等到师傅的身影。
幽静的林间山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灰色的身影。
司空毓儿大喜过望,匆忙上跑上前去。可是当她看到师父一身狼狈的模样和嘴边的血迹的时候,她不由得惊呆在地。“师傅!您怎么受伤了!”
“毓儿,快,收拾东西,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司空曙面容惨白,重伤之下神色慌乱。
“是,师傅。”司空毓儿匆匆应了,可是心底的惊骇在不断扩大。师傅司空曙的武功向来不错,怎会被人轻易打伤?
来不及多问,司空毓儿扶着师傅往草屋里走去,打算草草收拾东西就离开。
“司空曙,你往哪里去!”衣袂声动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司空毓儿惊诧地回过头,而他的师傅司空曙更是大骇,惊慌失措地看着来人。
有人翩然落地,轻功步法超卓,迅若雷电。
那是一个奇异的白衣少年。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靴子,白色的腰带,甚至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白色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小的白色折扇。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却比同龄的孩子高出许多,形容却俊俏非常,眉心一点朱红。
他无法不令儿时的她记忆深刻。在他的眼中,有着一种司空毓儿始终无法读懂的强大力量,一种倨傲自信、悲悯世人和凌驾一切的泯然之感。可是此时此刻,与他的俊逸的形容大为差异的,是他面上所散发出的隆重萧杀之气。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一股浓浓的寒意,令毓儿只觉背上发起冷来。
见到那少年,司空曙竟惊得跌坐在地上。司空毓儿忙扶住师傅,她又惊又怕,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又是从哪里来?为什么师傅居然会如此惧怕一个小小的孩童?
“碧游师弟——”司空曙本就受了重伤,此时面上现出近乎绝望的神情。
“休要叫我师弟。早在七年前,你就已被逐出师门了。”语出平淡,那少年俊俏的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
“师傅,就是他出手将你打伤的么?”司空毓儿望着那少年,心中虽然害怕,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怒视着来人。说毕,她四下搜寻后,竟跑到草屋的篱桩下取来一把铰草药用的短刀,拦在胸前,护住司空曙。
她师承司空曙,可是由于年岁太小,虽然颇具天资,司空曙也只是教会她一门轻功和一些最根基的武功步法。她除了跑起来时比别人快些,一点像样的功夫都使不出来。
“毓儿……休要无礼!师弟,司空曙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得师傅原谅。我昨夜从你手中拼命逃脱,不是因为惧死,而是因为……在人世尚有未完成的心愿。”说到这里,司空曙神色泯然,看了一眼司空毓儿。
“我知道此次师弟前来,定是奉了师门严令要将我这个门中败类铲除。司空曙不敢妄求活命,还只恳请师弟念在同门之谊,赠我一颗碧云丹,延我三天的性命——”
那少年听了,不置可否却步步逼近,手中折扇缓缓前倾,无形中,杀机已现。
“碧云丹,碧云丹是什么东西?”司空毓儿心中莫名害怕,问向师傅。
“那是我门中秘制□□,三日内可取人性命,服药者绝无生还之机。”那少年接过她的问题,淡淡地道。他似乎极其吝啬自己的言语,如非必要,绝不多说。
“□□?师父……你为什么要毒死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司空毓儿顿时哭了出来。
“师弟,我只求一颗碧云丹!你难道,连这等要求都不肯答应我么?只要师弟能宽限我这三天的时间,让我将我这小小的徒儿安置与他人领养,我便是走,也可安心。我司空曙此生罪孽深重,唯独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