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自然是为她好,总之你速速去办此事。”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向来肯听从汤嬷嬷的意见,之所以一直拖延着这件事,是狠不下心让孙女去道观里吃苦,如今一旦下定了决心,她也是绝不拖泥带水的。只听她沉声吩咐说:“大家听好了,老身为芍姐儿的前程着想,打算把她送到水商观里住半年,你们每个人都必须严守这个秘密,对二房之人,对罗府之中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芍姐儿的去向。”
广航忍不住问:“四小姐她做错了什么,老夫人要这样罚她?”
趁着老太太汤嬷嬷二人解说着刁山药之前因后果的茬口,何当归掂着脚尖轻轻溜出正堂,在回廊一角找到了沾着一脸泥巴的蝉衣,皱眉问她:“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弄得这样脏?受伤了没有?”
蝉衣扑上来抱着何当归说:“呜呜,小姐好可怕!我见到那个吸血的妖怪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何当归回头看了一眼守在正堂的大门口,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的李嬷嬷和品嬷嬷,然后将蝉衣扯到了回廊的拐弯处,确认过她只是受惊,没有受伤之后,何当归追问:“那个‘妖怪’看见你的脸了吗?你是怎么逃掉的?你跟别人提过你见到妖怪的事了吗?”
蝉衣的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揉眼睛,被何当归一把阻拦,然后她嘟着嘴摇头说:“当时我藏身在一块石碑后,所以那妖怪没看到我,可我见它吸人吓得叫出了声,被它听见了,然后它又走过来要吸我,再然后,那两个叫风言风语的怪家伙就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拉着我跑掉了。小姐啊,虽然妖怪没看到我三人的长相,可是我听说那种东西的鼻子特别灵敏,只要闻过一次我们人类的气味,以后它就能凭着……”
何当归用手势制止了她的奇谈怪论,压低声音嘱咐道:“你记好了,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连槐花也不行,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妞儿你莫怕,先回房洗个热水澡,稍后我再来问你这件事的详况。放心吧,妖怪们白天都不喜欢出门,你乖了,快去吧!”
劝走了蝉衣之后,何当归又转回正堂,正逢老太太隔着帘子吩咐众人,对外怎么解释罗白芍的去向。
“红姜提议了一个说辞,我觉得非常妥当,你们记好了,我会对二儿媳妇说,芍姐儿她听说京城的川贝姑妈来了咱们府上,就要求跟她一起回京城,去看那些最新的连续剧,去参加热闹的公子小姐才艺比拼大会。只因川贝走得很急,芍姐儿来不及去征求她娘亲的意见,老身就做主让芍姐儿跟着一起去京城了,反正她小时候去过三次京城罗府,二儿媳妇听了也不会觉得突兀。”
何当归坐回小板凳上,问:“难道四妹妹就这样一直‘做客’京城罗府半年吗?难道二舅母不派人去接她吗?我记得二姐也喜欢看连续剧,倘或她知道之后心生羡慕,也跑去京城找四妹妹怎么办?”
汤嬷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三小姐顾虑的问题我也想到了,等再过上一个月,老太太只需去告诉二太太,四小姐在京城拜到了一位有名的茶艺师傅,立意要把茶艺练好了再回家。二太太听得四小姐如此好学,定然也会欢喜地将她留在京城罗府,这样拖延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问题。”
何当归略微点头,心道,“学茶艺”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自元朝覆灭之后,唐宋的不少古风雅趣都在本朝渐渐盛行起来。在南方地区,贵族一流大多都酷爱茶艺,茶艺精湛的茶女比美艳的歌妓还受人追捧,而有一手好茶艺的世家之女,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备受选妻的士族们的青睐,甚至相当于送进澄煦书院镀金三年的效果。因此,茶艺名师在扬州这边是一种哄抢的物品,罗东府抢了几回都没抢过关府和孙府,导致家中的小姐都不能镀茶金。而孙氏之所以常常把罗白琼送回孙府中小住,就是想让罗白琼随在那边的一帮表姐表妹身后,跟那位有着“茶无香”之美誉的黄师傅学上两手。
同时,老太太也补充道:“放心,我绝不会让琼姐儿跑去京城找她妹妹的,下月初一就是澄煦书院的开学日,到时琼姐儿成日都要忙着上学念书,也不会有闲心去看唱大戏的了。逸姐儿啊,你对水商观最为熟悉,你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给广航他们的吗?”
何当归摇头说:“反正我不赞同将四妹妹送走,可老祖宗您坚持这样做,当归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潘景阳和广航二人都对孙氏都毕恭毕敬,谁知他们是不是孙氏的耳目,还是少开口为妙。
汤嬷嬷对三小姐的回答不满意,回想起自己在道观中听得的一番话,于是她帮善良的三小姐回答道:“老奴在水商观里打听过,那里上至管事的太善师太,下至太善的弟子,个个都是又善解人意,又玲珑剔透,只要咱把咱的要求提出来,她们都会尽力满足,不如咱们修书一份让潘护卫带上!唔,我还听说那些师傅们都不喜欢身外之物,若是咱们把大包的银子拿去添香油,倒会引起反效果,因此添香油之事就等到接四小姐回来时再做吧。对了老太太,咱们还没让四小姐给三小姐斟茶道歉呢,现在回想起来,这半年里四小姐可给三小姐吃了不少苦头!”
何当归才不愿意横生枝节,让此事产生变故呢,于是连忙摆手道:“不必了,自家姐妹有什么可道歉的,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