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动物们看见女子的藕荷色木屐就争先恐后地凑上去,有尾巴地摇尾巴,没尾巴的扇翅膀。这位忘心居士递给何当归一双同色的厚底木屐,何当归谢过换上,立刻也受到了小鸡小鸭用小红嘴轻啄的礼遇,心情忽而变得柔软了。
转念忽然想到,陆江北不就是陆家长子吗,那所谓“陆家长媳”,岂不是陆江北的夫人了!看这一副朴素穿着,又起了道号,难道陆夫人出家了?
心底冒出点八卦因子,何当归偷眼打量几下忘心居士,有点不解,好好一个女子为何这么苛待自己,陆家富甲一方,肯定不缺吃喝,还是说这女子患了一种不喜欢吃饭的病?而且根据陆江北的为人推断,应该是那种非常疼妻子、为家人着想的人,当他的妻子肯定很幸福,这陆夫人怎么反而出家了?还是说,陆江北娶的就是个出家女子……嗯,太不寻常了。
“像这样,将炒香的碎谷子轻轻撒给它们,这些鸡儿鸟儿就对你有好感了。”忘心居士教给她。
“哦,真有趣。”
两人将一筐子炒米撒完,忘心居士又给了何当归一把小米,说是吃了消食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喂,忘心从旁看着。小动物都热情地簇拥着何当归,就像一开始对忘心那样。
这时,忘心突然说:“多么简单,一把谷子就能收买的心,是这世上最简单的心了吧。如果人也能像动物一样简单,该有多好!”
“是啊。”何当归微笑附和,下意识却停下了喂食动作。
忘心又说:“可惜人永远变不成和动物一样蠢,男人的心永远拴不住,无论你对他多好,他都不会围着你打转,哪怕一天。甚至,他不用为自己的冷酷找借口,只需要说一句,缘分不到,从今而后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就把别人的一腔火热全盘否定,姑娘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可恨到了极点?”
何当归默默听着,猜到忘心说的是她和陆江北之间的事,满足了好奇心之余,又奇怪着,忘心为什么把这些说给几乎是陌生人的她听。
忘心侧头看她的脸,刚睡醒的晶莹面庞带着两分慵懒,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好奇心,想弄清那里面藏着什么。气质尤在容貌之上,那是糅合了女孩的清纯和女人的妩惑的气质,乍看上去不带心机,可事实恰好相反。
“你会帮我的,对吧?”忘心突然这么问。
何当归一头雾水:“什么?”
忘心慢慢道:“听说何姑娘善御人心,将那一帮骄傲跋扈的锦衣卫都收买了,能不能跟我讲讲,好叫一个可怜的深闺怨妇知道,拿什么东西能去挽回她夫君的心。”
这下子,何当归再迟钝,也明白忘心的意思了。敢情这陆夫人早就听说过她,还误会她与陆江北的关系,把她当做了情敌!
虽然不想插嘴别人的家事,但误会总要解释清楚的。“陆夫人,不知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但你真的误会了。陆大人是个好人,的确曾帮过我不少,但我与他清白如水,绝对不存在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借住片刻,今日就会离开。”
忘心显然并不相信,轻哼一声:“好一个清白如水。”就走到院子另一头,伺弄花草。
何当归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跟人家不熟,交浅言深太过了,还是哪天抽空与陆江北谈谈吧。于是,将手心里的小米撒向鸡雏,转身往屋那边走。
不料突然之间,全部的鸡雏都抽搐着倒在她的脚下,挣扎着死掉了。
院子那边的忘心惊叫着跑过来:“何当归,你做了什么?就算我的话你听了不愉,也不能拿它们出气啊!”
然后,门口处的陆江北、段晓楼、高绝、青儿等人也不早不晚地一起出现。见此情景,陆江北立刻皱眉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回事?”
何当归不禁傻眼,这算不算是陷害?自己什么都没做,可爱的小鸡全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