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微微皱眉,不大情愿地说:“那好,我跟她回她家,你自己回孟家,没问题吧?”
“当然。”
三人分道扬镳,孟瑛领着青儿和她的甲乙丙丁走了。王府之外,另有孟瑄安排的八名暗哨,何当归刚走出一条街外,这些人就陆陆续续凑上来。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嚷一声“冰糖葫芦,甜!”走近何当归,低压着嗓门说:“公子还在王府里,被燕王给绊住了,公子说,如果郡主先出来就让郡主去一趟彭大人的府第。”
“彭渐的家?”何当归挑眉。
“正是。经过公子的费心寻找和营救,终于在昨日寻得了彭家二公子和郡主的两个小侄子,都送去彭府医治了。”
“医治?”何当归的担心得到了应验,“他们的情况如何?”
卖糖葫芦的小贩说:“这个么……小人也不好说,还是郡主自己去看吧。虽然彭二公子谁都不肯见,不过若是郡主登门探望的话,想必彭府会请您好好开解彭二公子的。”
何当归一把提溜起小贩的领子,低低吼道:“少跟我卖关子,快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否则我让孟瑄给你派个好差事!”
小贩发下抖,求饶:“郡主开恩,小人只是个小人物,齐央宫的广大信徒中的一员,禁不起您的贵手这一抓啊。若是传到公子的耳中,小人,小人……”
“够了!”何当归松手,站远一些,负手望天道,“有屁快放。我现在很想揍人。”
小贩犹豫着,禀告了实情:“两位罗家小公子,只是稍稍吃了些苦头,休养些时日也就好了。可彭二公子么,他,他……”
一双贼眼转了又转,就是不把关键的话吐出来,气得何当归说:“再吞吞吐吐的,我先挖了你的贼眼!”
小贩一愣,吃惊地说:“您怎么知道的?彭二公子正是被挖去了一双眼珠,变成了瞎子!”
何当归如遭雷击。
彭渐,二表哥他……变成了没有眼睛的人。
她在彭府外绕了三四圈,还是没下定决心敲门。只要一想到走进那扇红漆高门,走到彭渐的房间里,对上一个眼眶空空荡荡的彭渐,也不复从前的率真活泼。她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捏得透不上气。
“郡主?如果郡主不打算进去,还是跟小人走吧!这条街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您又美似天仙下凡,不宜在此久立。”
劝说的人是个挑扁担、沿街剃头的手艺人,也是孟瑄安排的暗哨,因为剃头人在街上走着很寻常,就承担了护送何当归的职责。见何当归来了彭府,却又不进去,于是想领她回孟家。
何当归摇头。还是在彭府门口打转,时远时近,并让手艺人先离开。
手艺人为难地说:“小人就是多生两个脑袋,也不敢当街把您丢下呀,传到公子的耳中,小人祖孙三代都无颜面对他了!”
何当归偏头出着神,幽幽叹道:“多生脑袋有什么用,多生一双眼睛才好,能换给彭渐才好。”
“……”手艺人下意识地摸自己的眼。
何当归又静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即使彭渐还肯见她,但她不觉得彭府中会有人欢迎她。要想安慰彭渐,也等夜黑无人的时候,悄悄进彭府看吧。
打定这样的主意,她决定先去柏炀柏藏身的宅子里,看望一下柏炀柏的伤势。顺便问问稀奇古怪办法最多的他,一个人的眼珠被挖走,还有机会重获光明吗?还能开开心心的,和正常人一样幸福生活吗?
说不定,她能从柏炀柏那个神人那儿听到一个“可以”的答案。柏炀柏总能化不可能为为可能,带来奇迹。
见她走的方向不对,不是回孟府,也不是去廖府的路,手艺人一边小碎步追赶,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这条街再往前可就没有公子安排的下属了,太不安全了!”
“何宅。”简略地回答。
“何、何宅?不行,绝对不能去!”
何当归解释:“不是何敬先何校尉家的何宅,是我亡母生前住的那一所,以前是道圣府第的那一所,不久前刚被杀手血洗过的那一所。”
“那里?那里就更加、万万、打死也不能去了!”手艺人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