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吵醒两位老人,陈钧没把面端上桌,而是直接放在灶台上,准备就这么凑合吃。他个子高,又饿得很,一碗面,端在手上,三两口就扒拉完了。
就是苦了宋迎,虽然个子不算矮吧,但用筷子挑面条还得踮起脚尖,也是够打击人的。汤碗又沉又烫,她也不能像陈钧一样端在手上。偏偏她又是个不服输的主,手执筷子就和碗里的长面条较真上了,一口又一口的,吃到就跟赚了什么一样开心。
是以,当陈钧扭头看向宋迎的时候,她正歪着脑袋努力地往嘴里塞面条。
他笑着帮她端起碗,说:“傻不傻你,够不着不知道把碗端下来?”
宋迎口中还有面没吞下去,说话含糊不清的,“我……够得着。”就是有点吃力罢了。
陈钧的目光在厨房扫视一圈,找了块板子架在桶子上,比了比高度,然后把宋迎的面碗搁在上头,碗还没放稳呢,又自行把碗端起来,把板子从桶子上撤了下去。
全程目睹他这一系列动作的宋迎有些懵圈:小钧叔叔这是干啥呢?
陈钧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对不住啊,我帮你把面端到桌子上吧。”
宋迎不明所以。
陈钧自己也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了脑子犯浑,又或许是被饿鬼控制了思绪,他眼睛里就只有那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完全没顾上一旁的宋迎。
当他就地搭了个简便“桌子”,把宋迎的面碗放在上面的时候,才突然意识过来:
这就是他要宋迎吃东西的地方?
怎么吃?蹲着吗?
明明有桌子可以用,干嘛要委屈人家小姑娘?
出门在外,陈钧一个人糙惯了,能将就的就懒得麻烦,但宋迎不一样,小姑娘家家的,不骄不矜,当然是能惯着就惯着。
“我就说外面有动静,还以为闹耗子了,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啊。”杨月玫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看见陈钧就惊了那么一下下,接着又是如常的责备:“怎么也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
倒是见着坐在餐桌旁吃面的宋迎,让她吃惊不少,“咦,迎丫头也起床啦?怎么不多睡会?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哎呀我的妈诶,您这一出来就整这么多问题,让宋迎怎么回答?”陈钧抢在宋迎说话前,把杨月玫的问题全部挡下,还无视掉她投过来的警告眼神,“等她回答完,面都估计凉了。这大冬天的,又是早上,吃冷食不好,您说是不是?”
杨月玫瞪着陈钧,是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他怎么不说,这大冬天大早上的,有人一回来就让刚起床的老太太不痛快,这种行为也非常不好呢?还问她“是不是”,是什么是,她拒绝回答。
宋迎嗦着面条,看着他们母子俩,眼睛笑得弯弯的。
吞下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抿了抿嘴巴,斟酌道:
“婆婆,您铺的被子真暖和,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小钧叔叔,你不是说你连夜赶回来困得不行吗?你不回房间补觉啦?”
前一句,杨月玫听得心里暖烘烘的,眉心一展就懒得和臭小子计较了。后一句,听说儿子连夜赶回来连觉都没睡,到底是心疼了,她大手一挥,指着陈钧的房间,下命令道:“你,进去睡觉,睡饱了再出来晃悠。”
说起睡觉,陈钧就真的哈欠连连了,“那吃饭也别叫我啊,我醒了再自个儿弄。”
想起什么,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松了松,侧过身说:“对了妈,今儿天冷,再多穿件衣服啊。宋迎你也是,别冻着了。”
说完又是一个哈欠,垂着脑袋进了房间。
陈钧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并且是通过电话第一时间传达给宋迎的。
这边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客车发生侧滑,导致车身的三分之二都偏离了路面,只余下左后轮还顽强地卡在路面上,整辆车被卡成了悬挂状态。车头距离其正下方的地面有好几米,车内的乘客被吓得胆战心惊,车外的路人也纷纷侧目唏嘘。
好在支援帮救及时,并无人员伤亡。用肖香萍的原话来说就是,得亏各人各家的神明菩萨敬得高啊,世上还是好人多,好人多。
客车事故,造成了一定范围内的交通拥挤。宋国梁的车就堵在了那块区域。
肖香萍平时挺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也被别人描述的触目惊心的画面吓到了,她想到正开车送她回去还要再开车回来的儿子,是怎么也不放心他来回开车跑了。
她做好决定,就告诉驾驶座的宋国梁,说先不回去了,要他原路返回。
老人的决定太过突然,宋国梁一时没反应过来,向她确认道:“……回哪?”
“车从哪开出来的就开回哪去。”
宋国梁不解了,“不是,妈,这不是您坚持要回家的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你没看见那边有客车出事了吗?这天冷路滑的,没一点防护措施,让人怎么放心在这路上开车?”
其实,要说事故,普通天气里同样有事故发生,刚才的客车事故也不一定就和路滑有关。他开车向来稳,若是再多加小心,尽量慢些开,同样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但看着肖香萍着急的表情,以上的这些话,宋国梁统统没能说出口。
老太太想必是真的吓着了,不然再三申明过今天必须要回去的人,也不会车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