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是元旦晚会的道具花,不知道怎么到了隔壁寝室妹子的手里,那妹子把玫瑰花分给周围的女生,宋迎也分到了一支。当时觉得好玩,就搁在一旁没丢,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得到玫瑰花是机缘巧合,将这支玫瑰花送给陈钧更是临时起意。
就那么一个念头闪过,她就借口要回寝室,遇到宿管阿姨的阻拦也不肯放弃。
陈钧迟迟没接下花,宋迎小声催促道:“你……接着啊。”
她都好意思送,他怎么还不好意思接啊。
虽然这花是道具装完好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碜,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陈钧应声接下,握花的指节不自在动了动,招呼道:“……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托这支玫瑰花的福,从宿舍楼穿过长廊去教学楼的一路,遇到的一位老师和两名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他们,眼神里还带了那么点不知打哪来的意味深长。
宋迎无心理会他人的打量,恨不得将一步拆成两步来走。
只是再磨蹭,这条不近不远的路还是走完了。
宋迎还在分心反省,陈钧来学校,她好像就光顾着带他在教学楼、宿舍楼和开水房这几个地方来回跑了,不知道这样的行径会不会让他觉得很蠢。陈钧却早已停下来,对出游神外的她说:“到了,上去吧。”
她回过神来,看着从教学楼里渗出的灯光,挥了挥手,“那我回教室了。”
陈钧微微一笑,示意她赶紧上去。
她走了两步后,折身回来,凑到他面前,又在他有些错愕的眼神下退回来,抿嘴笑,“我会好好复习的,你放心。”
他刚刚在应激反应下皱起来的眉头,一下子又被捋平了。
看着她进了教学楼还不忘回头望的背影,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抬步离开。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宋玉娟的电话。
“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吧?”
陈钧不知道娟子姐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含糊应道:“没事。”
一辆车驶过,宋玉娟听他那边声音不对,问道:“你还在外面?”
陈钧看着玫瑰花,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刚从一中出来。”
宋玉娟了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去了啊。”
她还以为,陈钧遇上突发事故,是赶不回来了。
“不会。”答应的事,他断然不会食言。
之前,宋玉娟就有打电话问他,会不会在宋迎生日这天去学校看她。他不去的话,那她会赶回来陪女儿过生日,但是如果他去,那就优先他去,她是可以不去凑热闹的。
陈钧正有去看宋迎的想法,只是苦于不知道宋玉娟的安排,还没做最后的决定。宋迎毕竟是高三生,若是他们在同一天去学校看她,还分两拨人马过去,给她的学习生活带来困扰就不好了。但既然娟子姐主动提起了这事,还把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没多做考虑,当下就爽快应了下来。
“她怎么样,有没有被你吓到?”
陈钧刚好招下一辆出租,随口答道:“挺好的呀。”在车内坐好,才慢半拍地问:“为什么会被吓到?”
“你受伤的事,要是瞒不住被她知道,那她不得心疼——”
“咳!咳!”陈钧假咳两声打断她的话,唤来电话那头止不住的笑。
说实话,宋玉娟真是陈钧见过的最通明的母亲。
想当初,他和宋迎定下“两年之约”后,怀着几分忐忑不安给宋玉娟去了电话。他还没多说什么,宋玉娟就直接问:“小钧,宋迎她说有喜欢的人了,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的。”
“她喜欢的人是谁,你有底吗?或者,我坦白一点问,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就那一瞬,陈钧就像失去了言语能力,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
宋玉娟完全没有为难人的打算,笑说道:“嗯……没想到你也会紧张。放轻松,我没别的意思,刚刚就是跟你求证一下。”她顿了顿,“你的反应告诉我,我猜对了?”
“娟子姐,我……”
“好,我知道了。”宋玉娟一派淡然,仿佛她并未因此掀起情绪上的波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陈钧那时几乎是把他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讲的时候没多少逻辑可言,甚至说话还有些磕绊,完全失了平时的风范。
听他说完,宋玉娟沉默了一会,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我就一个要求。”
“娟子姐你说。”
“我不希望宋迎受到伤害。”宋玉娟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完全能够理解,“明白,娟子姐放心。”
宋玉娟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过于严肃正经的对话,再次清了清嗓子,表示她已接受这个既定事实,只不过——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陈钧刚从紧绷状态放松一点,此刻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什么?”
“就是,不管以后如何,你如往常一样,叫我娟子姐就好。”
他将这句话来回咀嚼了两遍,才参透宋玉娟的意思。
不怪他反应迟钝,实在是没想到,宋玉娟突然就将话题扯到了称呼问题上,而且还关涉到了未来相对比较遥远的事。
陈钧有时想不通,为什么宋迎脑袋瓜的构造和别人不一样,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这应该都可以归因于遗传的奥秘。
“好!”悬着的心已经归位,他也终于可以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