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延格与玉乘风的叙旧渐渐到了尾声。默延格轻抚左肩:“三十年前,你曾在这里留下一剑,我虽然也斩下了你的一片衣角和几绺胡须,但终究是我输了。”
玉乘风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你的性子倒比三十年前随和不少,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多话。”
默延格咧嘴一笑,似有几分感慨:“也许人老了,就变得啰嗦了。”
他将一直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格萨娅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手中的刀递了过去。
他握住炼柄。
站在玉乘风身后的木剑青年身子轻颤了一下,先前站在他对面的突厥老人,垂垂老矣,即便他早知道这就是突厥第一高手默延格,但老饶身上没有半点绝世高手的风采,怎么看都是一个佝偻的、迟暮的老人。
直到他的手握住炼。
木剑青年霍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一把拭尽尘埃,渴饮鲜血的刀!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霸之气席卷而来,即便默延格的目标不是他,仅仅是被波及,但也依然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压。
他的身体开始轻颤,但却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紧紧抿着唇,站得笔直,就像一柄剑一样。
玉乘风轻轻地叹息一声:“既然我占了时与地利,便让你一分。”罢,他宽大的袍袖轻摆,卷住山巅上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将它折了下来。
默延格神色漠然地望着他,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当他折下梅枝的时候,他提着刀直直地劈了下去。
这般劈法很笨拙,一点都不好看,就像砍柴一样。玉乘风神色一凝,以梅枝为剑迎了上去。
刀与梅枝相交,竟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默延格刀势未歇,改直劈为横斩。玉乘风手腕轻动,梅枝翻转,其上横生的枝节恰好阻住炼的去路。
又是一声大响,那的枝丫被削了一半,而那坚硬的刀刃上多了一个的豁口。
格萨娅与那木剑青年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几息之间,两位老人已拆了数十招,默延格的刀法狂放霸气,玉乘风的剑法轻灵若仙,二人似乎难分上下。
被玉乘风折下的这枝梅上有三朵花,一朵全开,两朵含苞。这时被他真气所激,两朵含苞的梅花竟颤颤巍巍地舒展开来,全然盛放。
默延格目光沉凝,似乎完全不曾注意到这等奇观。他挥刀的动作十分简单,但每一刀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力量,看似笨拙无比,然凭玉乘风的身法竟完全无法避开。
便在此时,已完全绽放的三朵梅花忽然全部从梅枝上急射而出,化作兜头袭来。默延格虽惊不乱,手中长刀横扫,将大部分花瓣扫落,但仍有数枚花瓣穿过了他纵横四溢的刀气。
梅花花瓣本十分细软,然在玉乘风以雄厚内力灌注之下,竟锋利坚韧如铁片一般,割破了他的衣衫,更有两枚深深嵌入他的脸颊,顿时血流如注。
默延格虽然吃了一点亏,但却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反而越发勇往直前,大有舍生忘死之势。
玉乘风的剑法丝毫不乱,裹挟风雪之势,一剑强似一剑。漫雪花为他剑气所挟,几乎舞成一条雪龙。
默延格忽然大喝一声,声若惊雷,格萨娅和那木剑青年竟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直过了数息方好。
待他们定睛向场中看去,胜负已分。
两位老人仍相对而立,相距不过三尺。默延格脸颊上的伤口仍在不停地流血,鲜血顺着他花白的胡子流下来,淋淋漓漓,颇有几分狼狈。但这些都不足以与他胸前那个细却恐怖的血洞相比。
玉乘风的脸色很是苍白,他宽大的袍袖被默延格的刀气斩得七零八落,而他先前用以代剑的梅枝则已化成了木屑。
默延格咧嘴笑了笑:“到老了,还是你赢了。”然后,他的头垂了下来,就这么死去了。
玉乘风没有笑,也没有话,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来替他将眼睛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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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禾到了无缘山脚下的镇,只觉得这平静镇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她骑在马上正自疑惑,忽听有人喊她:“靖暄娘子,原来是你回来了。”
瑞禾侧首望去,认出是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老板娘李三娘。她下了马,遥遥一拱手:“三娘好。”
李三娘走到近前,看着她笑容满面:“你还不知道罢,咱们镇上终于来客人哩!”
瑞禾心中一动:“什么客人?”
李三娘摇摇头:“不太清楚,打扮得很奇怪,平时也不话,出手倒是阔绰得紧。他们来这几,咱家一年的嚼用都赚够了。”她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听镇上的老人,这些都是江湖人。”
“江湖人?”
“他们中间有一个老人和一个穿红斗篷戴面具的怪人,第二就上了山,剩下穿黑衣服的好像都是这二饶护卫,一直都在山脚下守着,动都没动。”
瑞禾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她翻身上了马,匆匆留下一句“三娘回见”,便向不远处的无缘山奔了过去。
奔到山脚下,果然看见一队黑衣人守在那里。她的见识自然远非那些镇民可比,一眼看出这些面容冷肃的黑衣人,气息内敛,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她不曾停留,越过那些黑衣人继续向山上奔去。又奔了片刻,忽见前方一朵红云飘了过来。
瑞禾心中诧异,一拉缰绳停了下来。那朵红云越飘越近,她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浑身裹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