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哭地那么伤心,都快忘了她上一次哭泣时是什么时候。
奶娘的眼睛也红了。
静静地抱着薛夫人哭了一会儿,眼神沉了沉,低声说:“小姐,这姚姨娘,怕是留不得了。”
薛夫人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奶娘,连哭都忘了。
谁的心又能生来就如石头般坚硬呢,薛夫人没有赞同。
正真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半个月后的一次意外。
那一日薛夫人晨起便觉得不适,没吃早点,便扶着丫鬟珍珠的手,去了花园散心。
走了一会儿舒服了不少,感觉有点饿,便让珍珠折回去拿点心,自己到前面的亭子里等她。
薛府的园子修地用心,花树掩映,柳绿花红,真正三步一景。
薛夫人刚踏上通向亭子的回廊时,便从里面传出了说话时。
“老爷,你说我怀的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呢?”女声清脆。
接着是一声低沉男音,仿佛藏着笑意:“唔,你吃的这般多,定是个皮小子了。”
女声不依,嗔道;“妾吃的哪有很多?再说,孩子可乖了,一点不顽皮,该是个女孩儿。”
男生带着笑意安抚:“好好好,你是孩子的娘,你说的极是,极是!”
逗的女声轻声笑。
停了一会儿,女声又问道:“那老爷给女儿取个名字吧,好不好?”
男声接口:“嗯,我之前就想好了,如果是女儿的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要‘晚’字,依着该是亭字辈,就叫亭晚怎么样?”
薛夫人忘了姚姨娘是怎么答的了。
她只是在想,自己与薛老爷相处,是否也是这般轻松惬意?
薛老爷有没有与自己讨论过孩子的性别?一起给孩子取名字?
或许是没有,或许是自己忘了。
薛夫人只是觉得有点冷。
之后,薛夫人生产,姚姨娘买通了稳婆欲加害主母。
姚姨娘小产,姚姨娘得了疯病,姚姨娘病死。
姚姨娘身死那天,薛夫人在正房做了一夜,等着薛老爷来质问自己,仿佛等着最后的落幕。
直到天亮,薛老爷也没来。
后来听伺候薛老爷的小厮说,薛老爷当夜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天亮时,烧了一副旧画。
后来奶娘跟薛夫人说,让她从丫鬟中挑一个抬做姨娘,日子久了,薛老爷也就忘了姚姨娘了。
薛夫人听了。
便把目光放在了四个贴身丫鬟珍珠、琥珀、翡翠、玳瑁身上。
知道消息后,珍珠第一个跪在了薛夫人面前,称自己不愿嫁人,只想一辈子伺候小姐。
于是人选就落在了琥珀、翡翠、玳瑁身上。
其实只是在琥珀、翡翠之间。
当时的钱姨娘,也就是玳瑁,是四个人中存在感最低的,性格又老实,没人觉得小姐会选她。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就是了。
而琥珀与翡翠,琥珀长得最好,翡翠最得薛夫人欢心。
原来还是亲亲热热的姐妹,转眼间,就为了各自的打算翻了脸。
其后,翡翠为了除去琥珀这个对手,设计让琥珀毁了容貌。
事情败露,薛夫人一气之下将翡翠卖出了薛府。
最后没有办法,薛夫人只好选了玳瑁。
薛夫人跟薛老爷提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害怕他生气不答应,却也担心他答应。
左左右右,薛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忧虑什么。
但薛老爷只是愣了一下,就淡淡地答应了。
只是一直没有进过钱姨娘的院子。
当然,薛老爷也很久没有回正房睡了。
最后还是薛老夫人出面,薛老爷才搬回了正房。
其后薛夫人生下了三少爷薛肇。
接着钱姨娘生下了四小姐薛亭画。
自此以后,薛老爷就渐渐沉迷于修道。
往事已成烟,故人徒留嗟叹。
钱姨娘渐渐回过神,抚着女儿的头发感叹道:“姨娘的这一生,最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我们师父,一个就是夫人。”
“姨娘本来以为,姨娘的一生,就是为了夫人活的,夫人需要我,我就去做,后来姨娘有了你。”
“姨娘就想,你是上天给我的宝贝,我要让你过的好,比姨娘好才行。”
“你去求夫人,你这些年这么孝顺夫人,事事都做的好,姨娘这些年也安守本分,轻易不出小院一步,夫人看在这些事上,会选你的!”
“姨娘……”薛亭画泣不成声:“我去,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