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承其事,杨致绝不会拿大装逼的搞什么分别接见。在场诸人要么如秦氏兄弟一般熟知其脾性,要么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不敢言声。
在场诸人之中,唯有蓬莱县令王语新最感苦逼。
蓬莱县令是山东官场公认的肥缺,也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之地。各具背景的富商巨贾,往来的外藩客商,明争暗斗的地方豪强……,哪一个都不好惹。如果不是当今皇帝的强势,诸方势力对这个位子颇为忌惮,怎么都轮不到王某人头上。即便如此,能当此任者要么是像杨致那样的变态强人,要么是不知死活的官场新嫩,要么是略有背景的宗师一级和稀泥高手。
王语新显然属于后者之列。去年岁末,经毅先生游说提醒,反复思量之后才决定投入杨致门下。不想尚未来得及表忠心,正主儿却莫名其妙的赶去了长安。之后数月杨致杳无音讯,继而传来了太子篡逆的消息,毅先生背后的势力又真真切切的摆在海上,究竟何去何从?这大半年来,王语新可谓度日如年。听闻杨致就任海关总督,可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大半年来,王语新已与毅先生混了个烂熟,否则也无从知晓杨致这几日会到蓬莱。原本只想来露脸打个酱油,博得“我是您的人”的印象。万万不曾料到,杨致头一个接见的人居然是他。
受宠若惊的王语新并不知道,杨致仅仅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想早点打发他走人:“王大人,我离开蓬莱的这段时日,你干得很不错,本督记下了。继续努力!”
第二个是白行朗:“白老板,明日我会亲往贵府,为骄阳兄保媒。若能给我这个薄面,烦请赶紧回去为你的宝贝女儿准备嫁妆吧!”
第三个是秦骄阳与白燃冰这一对:“呵呵!恭喜!恭喜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骄阳兄,想必盼我盼得望眼欲穿了吧?平日你家父兄对你甚是牵挂。此番你大哥亲来为你主持婚事,也是了却了秦公的一桩心事。白姑娘,我方才已告知令尊,明日便去贵府登门拜访。为骄阳兄保媒。婚事怎生操办,你们小两口稍后与你大哥去好好合计合计。”
秦骄阳只要与白燃冰在一起,便只知道一脸腼腆的傻笑。倒是白燃冰毫无忸怩之态:“小女子多谢侯爷挂怀!若是自己操持婚事,岂不令人笑话?小女子全凭父亲、大伯与侯爷做主就是了。”
最后一个是毅先生。杨致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砣矶岛上究竟是何情形?玲珑突然把曾六遣往济南又是怎么回事?”
毅先生面带忧色的答道:“侯爷放心,夫人安然无恙。砣矶岛上暂且一切如常。但若是侯爷再晚来一段时日,恐怕就很难说了。”
杨致皱眉道:“莫不是玲珑镇不住英娘与熊展?还是因高丽人或倭人来犯?说仔细些!”
毅先生摇头道:“都不是。夫人处事公允,赏罚分明,威望日著,上上下下无不敬服。高丽人与倭人偶有来犯,必予迎头痛击,不足为虑。当前之所以危机暗伏,其实……其实是因夫人的家事而起。”
杨致目光骤然一冷:“你是说江城璧?”
毅先生神情复杂的道:“不是,但也可算是。我奉侯爷之命驻守蓬莱,如若岸上与外海诸岛平安无事。便每十日与夫人互通讯息,已成惯例。上月初二日,曾六登岸前去县衙寻我,我知他是侯爷亲命的夫人贴身护卫,是以颇感意外。一问才知,夫人于六月二十六日收到一封书信,七月初一日便遣他去济南府金利来分号充任护卫。我留曾六在蓬莱暂宿一晚,当即鸽书夫人问询。不想夫人次日一早便有回复,语气甚是严厉果决。曾六不敢违拗,只好启程前往济南。而当时我也以为。夫人身边北燕旧部逾千,少了一个曾六,应仍可确保夫人安全,便没有太过在意。”
“上月十九日。从北燕海域突然来了两艘大船,载有北燕太子亲率的六十名侍卫与二百水师,登上了砣矶岛。夫人按惯例与我互通讯息时,并未提及此事。直到上月二十二日,岛上兄弟登岸办事向我说起,我方才知晓。登时便隐隐感觉不妙。”
杨致冷冷道:“不过两艘大船,才二百六十人!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花了那么多银子购置大船、安装重弩火炮、操练军士,难道是为了摆看相么?熊展是干什么吃的?”
毅先生苦笑道:“侯爷委实冤枉熊展了。若非熊展排兵布阵,将北燕两艘大船与二百水师看得死死的,将会是何情形,实难预料啊!”
“侯爷,别忘了当今北燕太子乃是夫人的嫡亲胞弟。事先已致信知会,六月二十六日夫人收到的书信,想必就是了。据说在海上与值哨快船相遇也是以礼相待,尔后声言只为探望拜访亲姐而来,怎好与之开战?怎能不让登岛?”
“如今想来,夫人早在收到书信之时,便知来者不善。既不愿与我提起,我也多长了个心眼,听到消息便立即与留在海上的常三、文四、陈五三个老兄弟分头联系,每日必有鸽书往来。夫人或是有所察觉,只说侯爷随时可能离京赴任前来,命我不得擅离蓬莱,安心等待。”
“北燕太子率部登岛之后,似乎打算长住赖着不走了。以岛上房舍有限为由,命人在海滩上搭建了军营。此后每日在岛上四处转悠,每日宴请各部大小头目,尤其是与夫人带来的北燕旧部,往来日见密切。其北燕太子的身份,无异于一块金字招牌。每当酒到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