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的路似乎没有一个尽头,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 不是看见遍地的黄土,瘦的骨瘦如柴的难民,就是遇到霸道的官兵。

前者还好一些, 他们只要小心一些, 不露出自家的粮食来,一般来说那些饿得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难民, 是不会来针对他们的。

就算是万一有人发现他们有粮食,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秦春沛等人也不再是乡下只会闷头干活的老农民了, 动起手来也凶狠的很。

青山村人们十分清楚, 要是没有了粮食,大人怎么样且不说, 孩子怕是会活不下去, 这些粮食就是他们的性命,谁要他们的命,就得先把自己的命留下来。

若是霸道的官兵, 青山村人却显得弱势起来,一来他们没有正经的武器,二来也却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秦春沛自己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 但他的父亲, 二叔, 身边的每一个人在面对朝廷官员的时候, 还是会心生惧怕。

一路走来,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大城市,但这些城市无一例外都拒绝收容难民,就如同当初的青石县一般,好一些的,城门口还有施粥的队伍,差一些的,甚至还有官兵驱赶难民。

难民潮本来就是从北方开始发展的,这些大城市早就让第一批的难民走过一遍,这时候城里头的人再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难民带来的混乱和糟糕。

百姓们的冷艳,朝廷官员的冷酷无情,显然让难民们的日子更加难过起来,他们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只因为一旦停留了脚步,便有可能再也无法继续。

青山村人的日子也越发困难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粮食快要吃完了,就算是藏了再多的粮食,也挡不住已经吃了小半年。

粮食的减少让青山村人都焦虑起来,尤其是女人们,因为有人保护,她们的承受能力反倒是没有挡在前面的男人们好。

眼看着每日做饭的粮食放的越来越少,就是老郑氏都忍不住唉声叹气,有一日偷偷的拉着秦春沛问道:“阿沛,你说咱们能在粮食吃完之前,找到地方扎根吗?”

秦春沛也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来,幸亏老郑氏很快回过神来,反倒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罢了,就算是粮食吃完了,咱们也能吃野菜,总能找到吃的。”

但秦春沛却不放心,当天就去找了秦老村长,说道:“五爷爷,您说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进到哪个城里头去?”

秦老村长却微微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现在进城哪儿那么容易,没有路引,别说进城门了,就是靠近一些也得遭罪。”

这也是摆在面前的现实,秦春沛左右环顾,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难民们都没有看过来,才低声说道:“五爷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咱们的粮食吃完了,到时候想要进去怕是更难。”

“明面上,城门自然不好进,但只要咱们想总能找到法子的。”秦春沛比了比手指头,做出一个数钱的姿势来,只要有钱,不愁找不到路子。

秦老村长也有些心动起来,长时间的赶路让老人看起来老了很多,远不如在村里头的时候精神,但一双眼睛依旧睿智无比:“你说的也对,只是去哪座城市,咱们还得好好想想。”

见秦老村长不反对,两人便喊了村人过来商量,一听要安定下来,其余人倒是都打起精神来,他们虽然是逃难出来,但是跟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是不一样的。

“要不咱们去淮安?从这里过去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那边靠近金陵,皇帝老子总不会连脚跟子底下的地方都不管吧。”孙明提议道。

“正因为那边靠近京城,只怕想要过去都不容易,更别提扎根下来了!”秦老村长先不同意了,天子脚下,太平年间都不易居,更别提现在了。

“那庐阳呢,距离咱们现在的地方最近,听说那边对难民的态度也好,还在施粥。”秦小山忽然说了一句,显然也是打听过的。

秦老村长已经没有烟丝可抽了,只是拿着烟嘴过了过瘾头,才说道:“庐阳一直都是富贵的地方,听说那边纸醉金迷的,几个皇商斗的厉害,最主要的是,这几位大商人都有京城那边的靠山,在这边为非作歹,知府大人也管不了也管不得。”

若他们是有什么大背景的人,去庐阳自然是好的,那地方就是富贵窝,比京城也差不多哪里去了,可偏偏他们是穷人,还是离家的穷人。

一听这话,秦小山便有些丧气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秦大山看了一眼弟弟,就问道:“五叔,您老见多识广,主意肯定比我们正,不如你说说看咱们去哪儿比较好?”

秦老村长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儿子,问道:“阿峰,你有话就直说吧,做什么鬼样子?”

秦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笑着说道:“我是想问,要不咱们去明城,那地方距离咱们这儿也不算太远,还是出了名的产粮大县,最主要是,咱家不是还有一门远亲在明城吗?”

一说这话,周围人的眼神都有些热切起来,“要是能投奔亲戚的话,肯定比咱们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好,那地方还有粮食的话,咱们也不至于饿死。”

秦老村长又吸了一下烟嘴,才犹豫的说道:“明城听着不错,但那地方一直以来都排外的很,至于咱那远方亲戚,都多少年没联系了,贸贸然找上门去,人家怕也不认。”

秦峰被泼了冷水,就反问了:“爹,那您说咱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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