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鹅倒当真吃了一惊。他俩怎会在一起?这李萍不过是东街一家馄饨铺的女儿,怎会突然和县衙少爷扯上关系。之前并未听谁提起过......她心里生疑,一时口快便脱口而出:“真的?!”而后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大了些,忙捂了嘴。
李萍见周小鹅面露惊疑之色,似乎对此事不大相信,心里生出些不痛快。贫家女又如何,貌不倾城又如何?偏那陆黎和她有缘相会,互生情愫。这是天赐良缘。难道只许你周小鹅嫁得好,不许她攀高枝?!
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些淡淡的冷:“怎的?你不信?信不信随你。”作势便要离开,索性不与周小鹅再谈。
周小鹅赶紧一把拉住她,好声讨饶道:“好萍儿,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消息突然,我有些惊讶罢了,并无它意。如若萍儿寻得如意郎君,我是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挽了李萍的手晃了晃,换了打趣的语气:“何时何地遇得郎君,还不快快招来。”
李萍这才绷不住笑了起来,嗔道:“偏不告诉你!”挣脱了周小鹅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开,继续包馄饨去了。
“诶!你这丫头!”周小鹅无奈。这事儿总归是有些蹊跷,不如晚间问问陆唯亭,他或许知道些许有关这位县衙少爷的事。打定了主意,她也坐回了爹娘身边,二老正与李婶相聊甚欢。
多是李婶与周娘在闲聊,周爹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模样。周家夫妇见女儿归来,也不愿叨扰李婶过久,耽搁人家生意,便起身告辞。
李婶起身相送。
今日其实算周小鹅第一次见到周娘口中常常提起的李婶。那日成亲,李婶本也来了家中帮忙,只是大家都忙得手慢脚乱,匆忙间她也未曾注意。李婶看上去不大有精神,眼角向下垂着,皱纹横生,脸色蜡黄,老态毕现。只是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神色也温和,使人亲近。
她朝周小鹅微微点了点头。周小鹅连忙回礼。
本在铺里又忙活起来的李萍见周小鹅要离开了,乘人不住意,冲她飞快做了个鬼脸。
这鬼灵精!
周小鹅要送爹娘一程,再慢慢踱回书院去接陆唯亭。在路上,她假装无意向周娘提起了李萍的婚事。
周娘呵呵乐道:“萍儿这孩子也十六了,是该找个媒婆与她说件亲事了。适才我和你李婶还谈到此事呢。怎的,难道萍儿与你说了什么?”
周小鹅忙否认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犹疑片刻,“如若已是有了意中人,那又当如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闹着玩儿的。”周娘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小娥,严肃道,“你李婶这么多年一个人把萍儿拉扯大不容易。我跟你爹是看着她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每日风雨无阻摆摊卖馄饨维持生计。萍儿是她的宝,心肝肉,她希望闺女儿能有个好人家。你这孩子,如果萍儿有何事,切记不要瞒着我!”
李萍竟是李婶独自带大的......“那萍儿的爹呢?”周小鹅问道。
“那我跟你爹也不大清楚。”周娘想了想道,“十三年前,你李婶抱着年仅三岁的萍儿来到华县。我记得那是年隆冬,她敲响了咱家的门。那日娘俩浑身上下只穿着单衣,脸跟手都冻得紫红,生疮流脓,好生可怜。我便请她们进来烤火,给了些吃食。是吧,老头子?”
周爹点点头,回忆道:“据说是因为饥荒,一路乞食过来的。孩子爹将吃食都给了妻儿,自己却死在了半路上。那时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可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这么多年也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我跟你娘,但凡能帮上忙的,都尽量帮衬着她家。”
周娘也叹了口气:“我跟你爹收留了她几日,待她身体恢复过来,便自己在东街找些零碎活儿干,渐渐也能养活自己跟孩子了。后来便有了这馄饨铺,在华县定了下来。”
周小鹅不曾想还有这些缘故,李婶饱经沧桑,历经磨难,一人独自撑起了一片天,真真令人佩服。萍儿这事儿,按理不应瞒着她......但李萍和县衙公子这事儿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贸然说出去较妥。
“娘,”周小鹅有心转移话题,便向周娘撒娇道:“您就别瞎想瞎猜了,我没有事儿瞒着您。什么事儿都没有,咱都安心过日子。”
周娘拉住女儿的手,低笑道:“好,安心过日子!你啥时候给添个外孙儿,我也就真的安心过日子了!你爹也盼着呢!”
周小鹅的笑僵在了脸上。
难道今日不宜出门?这一大早蔡书生开口便叫她“陆夫人”,这下可好,周娘直接催着要大孙子了......
“你娘俩嘀咕些什么呢?”周爹突然插话。
“没事儿呢,爹。”周小鹅现在只想拔腿就跑,周娘的这个问题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回答。眼见着要到城门口了,她又扯了几句,便赶紧溜了,深怕周娘还要细问深究。
周娘还在后边唤了几声,见周小鹅转眼跑没了影,气道:“都是你惯的!”周爹无辜受累,不敢怒不敢言,笑呵呵拉起周娘的手连忙安抚。
这边周小鹅一溜烟跑远了,冷不防在拐角处撞倒了人。只听得“哎哟―”一声叫唤。
她赶紧上前扶人,连声抱歉。只见那人肥头大耳,满脸红光,一双眯眼嵌在肉里,几乎看不见。身材壮硕,着一身红色锦袍,乍一眼像只巨大的螃蟹。旁边的小厮见状也赶忙来扶,嘴里惊叫道:“哎哟喂,刘爷,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