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小鹅依旧跟着陆唯亭卯时起身,于后山训练。只是今日的两人都有些沉默,惟闻溪水潺潺夹杂虫鸣声回荡山间。沉默地训练完,沉默地用过早饭,沉默地各干各事。

陆爹正在院中摆弄手里的活儿,陆娘戳了戳他,若有所思地开了口:“莫非吵架了?”

这段时日周小鹅的行止表现以及对亭儿的照顾让陆娘挺满意的,厨艺也有进步。最主要的是她那套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训练”倒真让亭儿身体好了些,她也就不再去找周小鹅的茬,要做个“好婆婆”了。

陆爹闻言抬起了头,看了看独自出门的儿子以及又窝回房内的儿媳,又瞥了眼周娘:“哎,莫管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陆娘一听就来气,如果吵架了还不能劝劝么!也不理陆爹,径自回房去了。

周小鹅一回到房间便开始埋头作画,画着画着心里却愈来愈烦躁,索性丢下笔来。她双手轻轻揉着头,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约莫一个多月前,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溺水、成亲、操持家务、画画……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停留在了陆唯亭昨夜那疏离漆黑的双眸上。一声叹息轻轻飘散开来,如同房间里的浮尘,空落落地。

荟云书院。

“少爷,您不觉得今日陆唯亭有些奇怪么?”吕方文摇着扇子道。陆黎“哦”了一声,尾音上扬,斜眼看了一眼吕方文。

吕方文立刻会意,赶紧替陆黎打起扇来,嘿嘿讨好着。已进入初夏,天气逐渐燥热,连带着人的心情也烦闷。此时正是书院午休时分,陆黎和吕方文二人靠在学堂门外的一棵树下。

“何以见得?”陆黎挑眉问道。

“他今日执笔作文时,好几次停了笔。要知道同窗这几年,我还从未见他有思绪凝滞之时!”吕方文就坐在陆唯亭旁边的位置,虽然中间隔了一条窄道,并不妨碍他时刻注视陆唯亭。

陆黎嘴角抽了抽:“你看得可真清楚啊……”

吕方文以为这是少爷在夸奖他,登时高兴起来:“时刻谨记少爷吩咐,盯紧陆唯亭!不敢有片刻懈怠!”

陆黎懒得再看他。这吕方文人是蠢了点儿,好在还算忠心。他今日没空管陆唯亭,此刻他关心的是,昨日他的跟班陆四乘吕方文出恭之时递来的纸条。那是关于刘建的。

他跟寄居在刘家的表小姐魏清婉有婚约。但这丫头一点儿也不喜欢他,躲他都躲到颍州府里去了,这次好不容易回了华县。

据下人报,昨日她要跟着二表哥刘建那傻愣子出门购置胭脂。得到消息的陆黎便立即着陆四先偷偷跟着,随时汇报行踪与他知晓。

之所以要这么做,乃因大约一月前,在书院门口威胁他退亲,并揍了他的那名女子,他怀疑是魏姑娘身边的人。

谁知在寺庙门口,陆四却跟丢了魏姑娘,急得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退而求其次跟着刘建。谁料却惊见刘建被一名女子揍得满地找牙!

当时守在巷子门口的刘家小厮恰好是相识的阿吉,陆四才得以窥见奇事。之后便忙不迭地跑来书院里,恰好吕方文出来,便传话给了他。

陆黎挑了挑眉,这事儿可真有趣。他想了想还放在家中的那块三角布巾,冷哼了一声。看来是时候饮酒会友了。

东街醉心楼,狐朋会狗友。

刘建沉着脸,一脸悲痛,但这并不妨碍他大快朵颐,大口喝酒。

陆黎劝道:“阿建慢些!”

冷不防刘建突然间将竹筷狠狠扣在桌上,悲戚嚎叫:“阿黎啊!”陆黎眼见着他口中的食物残渣与酒的混合物喷溅出来,没来得及躲开。

陆黎:“......”

这头死猪。表面上他还是维持了风度,不动声色地拿袖子擦了擦脸,笑道:“阿建,怎的才一月不见,你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刘建狠狠地吞咽了一口,打了个嗝,这才慢条斯理开了口:“阿黎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脸都他/妈被人揍成猪头了!”

平时其实就挺像了。陆黎腹诽道。

“这又是怎的回事?前些日子,你不是去颍州了,莫不是在颍州出了事?”陆黎给他又倒了杯酒,露出担忧的神色。

刘建叹了一口长气,道:“说来话长。不过颍州这事儿的各中原委,你也是清楚的。至于这伤.......”

他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示意陆黎凑过来。


状态提示:17.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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