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于叶邑辰却是十分客气,连带着对雨澜也是十分的客气。叶邑辰刚刚跪下,她就叫太监:“快把你十六爷扶起来,今天是你带着新妇拜见嫂子,咱们只讲家礼,不叙国礼。”叫人赐座,上了好茶。又把雨澜从头到脚夸奖了一遍。
雨澜谢了皇后的添妆礼,便恭敬地坐在那里,低眉顺眼,不敢胡乱说话。叶邑辰和皇后也没什么说的,闲话了几句,就辞出了坤宁宫。临走的时候,皇后又赏了雨澜几匹江南织造贡上来的料子,雨澜得了叶邑辰的示下,大大方方接了。
承乾宫的萧妃雨澜也是第一次见,萧妃却是一个十分威严的美妇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派头反而比皇后大了许多。在承乾宫的时间更短,说了没几句,就有个内侍过来传旨说皇上已经下朝了,叫叶邑辰带着新妇过去陛见。
于是匆匆辞别了萧妃到乾清宫去见皇上。按礼皇上是不见外命妇的,可是叶邑辰不同,他是皇上的亲堂弟,雨澜算是他的弟媳妇,见一面也算给叶邑辰一份体面。
等雨澜在乾清宫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头上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平身,赐座!”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走进大殿里,摆好了锦凳,叶邑辰和雨澜便坐了下来。皇上道:“这就是新娘子?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雨澜便抬了头看向皇上。雨澜悄悄打量着这个天下至尊,见他眼袋松弛,神色萎靡,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一身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竟没有穿出多少威严来,简直就是明珠暗投,糟蹋了衣裳。
皇族盛产美男子,皇上其实生得也不错,可惜胖胖的一张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老年斑把这一切全给毁了。
雨澜就吃了一惊,皇上也不过四十岁吧,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果然是个齐整的人儿,倒也配得起十六弟了!只可惜就是出身低了一点儿。”
在这皇宫之中,谁的话没有弯弯绕?这话要是一般人说,雨澜只当是耳旁风,整个京师抱着这种观感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可皇上这么说,她就要考虑考虑里头的含义了,若是皇上不满意这桩婚事,那可就不只是自己麻烦了!
可是皇上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来反对的呢?雨澜不由得就脸色苍白起来。要不是害怕殿前失仪,雨澜几乎就要站起来了。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轻轻握了一下。叶邑辰的手干燥、沉稳、有力,雨澜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叶邑辰已然淡淡说道:“皇兄此言差矣!想我太祖皇帝,也不过只是一介平民,并无显赫门第,一样成就了一番霸业!更何况娶妻娶贤,都说妻贤夫祸少,只要她能够相夫教子,操持王府内务,能够为臣弟繁衍血脉,出身门第倒在其次。何况内人乃是杨太保的孙女,家教礼仪自然是好的。”一副拳拳相护的姿态。
雨澜想到了叶邑辰会为自己分辩几句,却没想到叶邑辰连“皇兄此言差矣”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
接下来更让雨澜吃惊的是,皇上像是没有听出叶邑辰语气中的不悦,依旧温和地说道:“十六弟所言极是。杨太保的孙女,人品家教自然是好的。倒是朕多虑了。”
难怪有人传言晋亲王跋扈,雨澜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王爷的跋扈……还有护短!
这时皇上身后的一位太监开口了:“皇上,晋王爷慧眼如炬,他挑中的女子自然是没错的。”
这位太监长相酷肖女子,声音十分阴柔,雨澜不用猜便知道,这位就是害得祖父辞官,搞得朝中乌烟瘴气的西厂厂督陈嘉。今天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见到了。只不过此君看起来却阴阴柔柔的,一点杀气都没有,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西厂那么恐怖组织的大头目。
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陈嘉微微一顿,又借着说道:“所谓妻凭夫贵,等夫人上了皇家玉碟,皇上您再加恩赏个封号,这身份自然也便尊贵了。”
不是吧,这阉人怎么帮着自己说话?他和祖父不是仇深似海的吗?雨澜真是搞不明白了。
皇上对这个心腹太监倒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那十六弟你就赶快上表吧!”又吩咐陈嘉道:“叫礼部拟几个封号朕先看着,等十六弟的奏疏一上来,朕便批给宗人府!这事很快就能办得!”
王妃当然是要上皇家玉碟的,不过因为雨澜是继室,那份尊荣体面和王爷的结发妻子比起来就差了一筹,一般情况下应该封一个二品夫人,哪知叫这个太监三言两语的一搅合,不但一品夫人有了,还能御赐一个封号,这在一众王妃里头,可还是独一份呢。
雨澜因为是继妻,比起其他王爷的妃子来说矮了一头,可是这么一来,雨澜就能凌驾于所有王妃之上了。更何况雨澜的丈夫在王爷之中又是头一份儿,她这个王妃以后即便在宗室中也可以横着走了!
雨澜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人,她也有虚荣心,这种天大的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叶邑辰已经拉着她跪在地上:“臣弟谢皇上厚恩。”
雨澜也道:“谢皇上隆恩!”偷偷去瞧叶邑辰,只见他容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雨澜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