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风平浪静,谁会在意水下有多少是沉石还是美玉?”
廖航的话里有几分讥诮,果真是廖雨清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偏执的倔性子。
“但我可不想要建立在虚假上的平稳,师父说过,底基不稳的东西迟早要倒下去。”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好久,直到倪果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星启!”见到廖航后,又有模有样地拊手作揖道:“弟子倪果见过廖航师兄。”
廖航点了点头,撇了一眼星启就悻悻离去。
“廖航师兄在跟你说啥啊?”
“没什么。”星启话锋一转,“你居然能通过武试,看不出来。”
倪果微怔,随而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我都是些下三滥的武功,所以我都说了呀,幻境里可以不用管我的。”
“我幻境里帮你只是因为师父说要知恩图报,与你会武功与否无关,如果知道你要拜那家伙为师,把你留在幻境里喂魍魉也许是最佳的选择。”
说话口气还是那样刻薄啊,发泄不满的方式还真是直白呢,倪果忙不迭地解释道:“正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才会拜她为师呀。”
星启皱起了眉,颇为不解。
“她作恶多端肯有破绽,我做她徒弟也可以帮你和雨清姐尽快解决这件事。”
“可她那样目中无人,怎么会收你为徒?”
“你想想她的贴身侍卫没了,孤家寡人的,不得盼着收个徒儿好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可怜嘛。”
星启的困惑卡在喉咙,冥冥之中,有个看不清的人站在迷雾之中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星启,说起来我发现了一个关键线索,我知道她的水荆棘从哪里来的了。”
倪果环顾四周,但似乎还是很不放心,压低了声音,“但这里我怕隔墙有耳......跟我来。”
“可是我要去给师父送……”
“哎呀,你晚去一会她也不会怪你。”倪果不由分说地拉走了星启,拉扯间,把星启准备好的糕点弄撒了一地。
在暝色之中,望月楼高耸地挺立,落地的窗子大敞开着。
随梦祭司半倚在窗边,稍有不慎就会从上面掉下去,若有旁人在,定会看得心惊肉跳,可她就像是站在平地一样淡定从容,她的手指从鹤发之间穿了过去,指缝间就落下几缕银丝,随着微风的颤动,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在虚空中燃烧殆尽。
“ 这么快就有行动的话我可是很苦恼的。”
昏暗的屋子里,有白鸟飞出,如同身负重任的信使一般急切,百鸟掠过的天穹之下,星启正在极力抵抗那闹市的人群。
“我不喜欢去这么热闹的地方,有话你快说。”
星启一把挣开了倪果的手,手腕已经被握住一道红印,平复了情绪之后,才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面前集市喧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宛如只是隔岸的烟火。
一直背对他的倪果,缓缓地转过身,初上的灯华熏在她的侧脸,本该是衬得脸庞更为柔和,而她那烂漫的笑容里,却拌着诡异的味道,那双眼里,有光点不亮的地方。
“果然像我们这种人永远都融不进他们的世界。”倪果语色低沉,“你就这么想知道,水荆棘的来处么?”
星启静静地凝视她,默认着。
倪果边笑着边走近星启,附耳窃窃道:“当然是从我这来的呀。”末了,还伸出舌尖轻舔了星启的耳垂。
“喂!”一声高喝,伴随着金玉碰撞的声音,星启点足急退,干将出鞘,耳朵一片赤红。
“嘻嘻,这可比馒头好吃多了。”倪果灵巧地跳到了树梢上,手指点着唇瓣,眼角翘着满满笑意。
“倪果,你想干什么?”
“倪果只是我在中原的名字,如果是你的话,我更愿意你叫我丹玛。”
倪果悠哉地坐在树梢上晃着腿,丝毫不害怕星启手中的干将。
她话语一落,星启的神色更为严峻,把干将握得更紧,电光火石之间又反手一挡,对方似乎没有要袭击的意思,只是借力跃开,看清了敌人后,眼瞳蓦然收缩。
正是胡人之案后逃逸的苗疆鬼面人。
星启顿了一下,逼问道:“原来你没有离开杭秀,那水荆棘是你给婉兮的么?”
“正是在下。”鬼面人把手搭在胸前,鞠了个躬,“但请您相信在下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你,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是在下择人不慎。”与往前不同,这一次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收敛和恭俭。
“是丹玛的错。”显然是还没有习惯这个顶着倪果笑脸却手执着毒针的小女孩,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星启也警惕地举起了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丹玛不会伤害星启的,本来水荆棘是要拉那个女人下水的,结果婉兮这女人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要害星启,丹玛会处理好她的。”
丹玛笑的还是那么天真乖巧,处理二字说得微妙。
星启不解道:“那个女人?”
“当然是你的师父了。”
星启一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全然没有想到他们真正想害的居然是师父,“是胡人之案的复仇?”
“那几个胡人的性命不值一提,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您,这个女人太碍事了,有她在,我们完全没办法把您带走,不过这次也算阴差阳错,让她囚禁在千禅座里不会有大动作。”
鬼面人推了推面具,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留在飞琼派您只会更加危险,那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跟那些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