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来。两人并肩而行,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数千豪杰听在耳中,尽感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另一边,慕容复瞧得灰衣僧人的样貌之后,随即快步上前,语气惊讶地叫道:“父亲,你……你没有……没有死?”那慕容博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萧峰父子。
片刻之后,萧峰稳了稳心神,疑惑地问道:“父亲,你为何这般打扮?”
“嘿嘿……”萧远山冷声笑道:“当年你老子并无夺取少林寺武学典籍之心,中原豪杰却冤枉了我,于雁门关外,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妈妈。”
“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然没有死去。既然老天都不让我死,那么我就要复仇。想当初,中原豪杰冤枉我要夺去少林寺武学秘籍,害的我家破人亡,好,好!那么我萧远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这三十年来,我便躲在少林寺中,将他们的武学典藉学了个遍。”
“想我在少林寺学有所成之后,便下山巡查当年害我的人,多年以来,终于让我查到了个透彻,那些高手中有有丐帮高手,也少林派高手,还有不少成名一时的豪杰。血债当然需要血偿,当年参加雁门关一役的人,我都一一追杀,那智光和尚以及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便死于我掌下。而那带头大哥,多番追查之下,我也知道是谁了。”
萧峰急道:“那带头大哥是谁?”
萧远山一声长啸,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而群豪和他目光接触之时,无不栗栗自危,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哼……”瞧得众人的神色,萧远山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朗声道:“这带头大哥,在武林中名声极大,身份极高,此刻就位列在少林寺的众高僧之中,但此人却有不守清规戒律,竟然孕有一子。”
群雄听得萧远山的话,不由地一愣,眼光不免便向少林寺一干白飘飘的老僧望了过去。
忽然,众人忽听得玄慈方丈说道:“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虚竹,你过来!”虚竹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脸上充温柔慈爱,说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不久前才知是我的儿子,但还不敢相认!今日,我终于可以和你相认了!”
此言一出,群僧和众豪杰齐声打呼,声音中满是惊讶。各人面上神色不同,或惊骇、或鄙视、或恐惧,实在难以说全。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违反少林寺的清规戒律,过了好半天,议论声方才停止。
玄慈缓缓说话,声音甚是平和,微微笑道:“萧老施主,你和令郎分离三十余年,不曾相见,却早知他武功精进,声名鹊起,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心下自必安慰。我和我儿日日相见,却多日前才得知其身份,这么多年的担心害怕,无法用言语叙述。”
顿了一顿,玄慈缓缓摇头,向萧远山道:“萧老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实在已经晚上。”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今日的你可曾内疚过?”
“哈哈……”慕容博朗声一笑,却不说话,只是淡然地望着玄慈方丈。
随即,玄慈再次说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杀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从而酿成大祸,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他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一眼,直到此刻,他父子方知这个假传音讯、挑拨生祸之人竟是慕容博。
望着不远处的慕容博,萧峰心头更涌出一股怒火:“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是义不容辞。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真正的大恶人,实是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随即,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吧!”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上窜去。
萧远山和萧峰齐喝:“追!”分从左右追上山去。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去得老远。
慕容复叫道:”父亲,父亲!”跟着也追上山。他轻功也甚是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却显得不如了。但见慕容博、萧远山、萧峰一前二后,三人竟向少林奔奔去。一条灰影,两条黑影,霎时间都隐没有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瞧得那四人向山上跑去,陆无尘心中一动,随即身法施展开来,一溜烟地追着那四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