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不禁抱怨:“早知道还不如走正门,我都安排好了。”
西岭月没工夫理他,掏出第三把钥匙专心致志继续开锁,她听到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却开始发抖,无论如何再也对不准锁眼。
假面人一把夺过钥匙:“我来。”
不知为何,西岭月竟是莫名地信任他,便自觉退后一步让开位置。此时甬道里的火光已经越来越亮,还能清晰听到铠甲摩擦之声,她在心中判断着,侍卫们至多三十步便会追来!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吱呀”一声响起,假面人成功打开了第三扇门!
几人连忙爬出甬道,借着地势藏在假山之中。西岭月二话不说扒开凹槽,将方才脱下的铠甲取出来,又指着旁边一个凹槽说:“快去那儿看看,还有两副铠甲!”
假面人立即跳过去,扒开挡在凹槽外的石头,果然从中找出两副铠甲,还有盘缠和腰牌。他将包袱扔给那两名义jūn cì客,命道:“找机会换上,我让他掩护你们离开。”
他指了指戴昆仑奴面具的同伴。那两名义军也没多问一句,将包袱抱在怀中,在昆仑奴的带领下匆匆离开假山。西岭月此时还在穿铠甲,刚把上半身穿好,侍卫们已经叫喊着冲到了甬道口。
假面人一手持剑,一手拉过她:“快走!”
西岭月不忘捡起头盔,只觉得脚上还没发力,便被假面人携着飞奔起来。两人刚跃下假山,第一拨侍卫已然冲出甬道,朝着四周大声叫喊:“地牢被冲破了,快去向仆射禀报!”
府里随即响起敲锣的声音,是巡逻队在四处昭告:“有人劫囚!府内戒严!所有人等一概回避!”
好像是在一刹那间,安静有序的节度使府突然变得混乱!侍卫、护院们集体出动,路上到处是惊恐的喊叫声、抽刀搜查之声。
西岭月被假面人紧紧拉着,脚步不停地跟在他身后。她回头看去,见一名侍卫已经追上来,便随手将头盔砸了过去。然而他们两人的目标实在太大,瞬间便引来更多侍卫的追逐。西岭月想起裴行立准备的烟弹,遂不假思索地掏出擦燃,一个接一个扔了出去。
“轰”“轰”……炸声四起,火光四溅,一片片烟雾腾空弥漫。侍卫的哀号与shēn yín接连传来,就连西岭月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烟弹的威力如此之大。假面人显然也很意外,分神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突然松开西岭月的手,纵身回旋,右手边闪过一片冷光。西岭月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袖中藏着一只gōng nǔ,方才已连射十支小箭,箭箭击中侍卫的面门。这一出手,暂时解决掉了近处的威胁,他又拉起西岭月继续飞奔,后者低声大呼:“分开走,分开走!”
假面人就似未听见一般,毫无反应。西岭月很想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后路,奈何情势早已脱离她的掌控,她只能跟着他一起跑。
终于,两人跑到了后花园的湖边,四周的侍卫纷纷拥来,截断他们的退路。假面人回头扫了一眼,迅速转头问她:“会凫水吗?”
“会!”西岭月应道,飞快地把铠甲脱掉。她本以为假面人要同她一齐跳水逃生,不承想对方竟将袖中gōng nǔ交到她手中,叮嘱一声:“拿好。”然后狠狠推了她一把。
西岭月大为吃惊,仰面倒入湖水之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看到无数侍卫举着火把包围过来,将假面人围在了中央……
“扑通”一声,西岭月跌入湖中,连忙闭气下沉。她睁开眼睛朝湖面上望去,还能瞧见东岸上火光熊熊,不断有冷箭射入水中。那些侍卫穿着铠甲,定不会立刻跳入水中,而这就是她所能争取到的最后时间!她唯有拼命向西游去,力求不被下水的侍卫捉住。
幸好她自幼水性极好,又到了保命的关键时刻,游得也比往常都要生猛。她也不知游了多久,直至水里似乎没动静了,水面上也不再看到追踪的火光和冷箭,这才悄悄探出半个头来。她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是游到了后花园的湖泊中央,湖上的三座小岛已经隐隐在望。
而最中间的蓬莱岛灯火辉煌,楼阁高耸,正是簪花宴的举办之处。大约是怕引起各家闺秀的恐慌,侍卫们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来,西岭月还能隐隐听到岛上的乐声与笑声,可见那小岛孤立又热闹,事情还没有传过去。
眼下只要奋力游到蓬莱岛上,打晕某个婢女,再换了她的衣裳,西岭月便能暂时脱身,甚至能悄悄混出岛去。可是……西岭月转过头再看岸边,那里仍旧一片火光,但隔得太远,已经看不到假面人是生是死。
或者说,是福王李成轩。
只是她想不明白,李成轩为何要将她推入水中,把这唯一的逃生机会让给她?又为何要替她挡住追击?说起来,他们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还有,他为何要装成一个纨绔的王爷?他为何要隐藏身份去劫狱?他可是福王啊!堂堂福王,若想赦免两个死囚有的是法子,怎么会用这下下之策?
西岭月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只觉得浑身也冷得刺骨,似乎连脑子都冻住了,已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她只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而对方是个王爷,李锜不敢轻易杀他。
对!李成轩是当朝福王,谁敢杀他?只要他亮出身份,一定会没事的!这般一想,西岭月心中也好受很多,决定继续往蓬莱岛上游,然而她才刚划开水面,某样东西突然脱了手——是李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