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阿度却不知道了:“如今流传下来的《滕王阁序》并不是王子安的原版,其中的字句已被武后删改过,而我先祖手中的原稿也在当年被焚毁了。↓”
“你是说如今的《滕王阁序》是假的?”西岭月难以相信。
“是真的,但是这篇文章流传开时,武后便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将一些信息改掉了。”阿度如实地回道。
“胡说八道!”郭仲霆突然跳出来指责他,“你说的话简直漏洞百出!王子安作《滕王阁序》是上元二年,当时高宗还在位!而王家被抄是在武周篡唐之后!武则天若是早就发现蹊跷,还会等到二十多年后再找你们算账?”可他话刚说出口,却猛然醒悟过来,转而又“啊”了一声,“你是说……你是说当年王子安的死……就是被她……被她……”
王勃虽然死了一百多年,但迄今为止他的死依然是个谜。
王勃少年成名,作《滕王阁序》时才二十五岁。据说他二十二岁时因为私杀官奴,不仅自己被处以死罪,还连累他的父亲
被贬斥为交趾县令。幸而他问斩之前遇上高宗大赦天下,故而改为流放两年,服刑期满后他虽官复原职,却从此视宦海为畏途,辞官不受。
当年九月,他从洛阳走水路出发,想去交趾县探望他被贬的父亲,途中路过洪州时受邀在滕王阁饮宴,从而作下了经典名篇《滕王阁序》。之后王勃继续赶路,翌年春天,到达绞趾县见到了父亲。探视过后,他乘船返回洛阳,却在路过南海时遇到风浪,不幸溺水惊悸而亡。
但这个说法后世一直存疑:王勃生前的友人说他水性极佳,即便落水也不会溺死。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溺了水,也不会是惊悸而亡。更有人说他当时被渔翁救起,从此隐姓埋名,并未死在南海。还有人说他是丢了前途,失了名声,又无法博得父亲的谅解,一时想不开投海自尽……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他究竟是遇浪翻船,还是主动投海,是惊悸而亡还是溺水而死,到如今也没个定论。
而今天阿度的话又为他的死增添了一桩说法——被武后灭口。
西岭月听到个中内情,只觉难以置信:“你是说,王子安当年得知武后有反意,无路举报,便写在了《滕王阁序》之中,以期能传回长安被高宗看到。然而被武后先察觉了,便将他的文章改动了几处,使这个秘密被遮掩。武后还派人将王子安杀掉灭口,对外谎称他在南海遇难?而
若干年后,王子安的手足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欲再次向高宗举报,又被武后按了下来。武后对此事怀恨在心,便以刘思礼谋反为由,趁机将得知内情的王氏一门灭口,还将你的先祖王励举家流放?”
面对这重重疑问,阿度却不敢承认了,有些胆怯地道:“我先祖的流放,还有王子安手足之死,都是我家世代口口相传的,不会有假。但王子安当年的死因……我不知道,真相没人知道。”
是啊,王勃当年是孤身上路,死因到底如何,不会再有人知道。况且此事已过去一百多年了。
方才萧忆在旁听了半晌,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才提出疑问:“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却有两处关键没有说明,叫人难以信你。”
阿度一听便急了:“我说的句句属实,哪里没有说明,你指出来!”
萧忆条理清晰,徐徐问道:“其一,当年武后为何没将你的先人也杀掉,反而是流放?还有,我记得中宗复位之后,替王子安的几位手足都píng fǎn了,此事天下皆知,为何独独遗忘你这一支?”
萧忆这问题一针见血,也是在场众人都想问的。
可阿度竟然难以启齿,面上露出几分难言之色。
郭仲霆着急地劝他:“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阿度犹豫半晌,这才勉强回道:“武后当年之所以放过我们,是因为……因为先人王励在关键时刻改口,说此事是王子安的二哥王勮污蔑的,《滕王阁序》中所指的反贼不是武后,而是……”
“是滕王?”西岭月替他说出了答案。
阿度闭口不再言,算是默认。
“其实滕王根本没有谋反过,是你的先人王励为了自保,改口污蔑了他?”西岭月继续追问。
阿度羞愧地低下头去,没有反驳。
西岭月恍然大悟:“难怪武后会赦免王励的死罪,改为举家流放,世代为奴。”
郭仲霆也忍不住讽刺:“你先祖倒是个识趣的。”
萧忆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个中内情,再问:“中宗复唐之后,没有替王励píng fǎn,也是这个缘由?”
“是。”阿度羞愧地承认,“中宗复位之后,说是王子安一脉dòng察先机、忠君爱国,便以仰慕王子安的才华为由,替他几位兄弟追复了官位。但因先祖王励卖兄求荣,污蔑的又是皇室先人,中宗厌之,故而没有为他píng fǎn……”
原来王励这一脉世代为奴,是事出有因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萧忆唯有这一句感慨。
西岭月亦叹了半晌的气,才对李成轩道:“王爷,虽然他的先祖不仁,但并不应该祸及子孙。王家做了百年的官奴,说到底也是冤枉的,你能替他píng fǎn吗?”
“不能。”李成轩直言拒绝。
阿度倏然抬目冷笑:“果然,你们皇室都是说话不算话的!”
李成轩冷冷地看向他:“本王方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