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告诉汤槿语节哀?或者安慰她,说她已经尽力了,没有得到真相不要紧?
她毕竟没有参与道查案的过程中去,不知道那种辛辛苦苦探寻,又一夕之间努力功亏一篑的感受。汤槿语千里迢迢赶赴庐州,去找吴竞——虽然也不一定吃了多大的苦,据她说她在路上兑换了不少旅行神器,败完了自己之前攒下的积分——可她对这起案件也曾付出过心血和期待,却始终无法拨开迷雾触到真相,这让她怎能不焦躁。
楚见薇看着汤槿语的眼睛,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女主角”,并不是万能的。
“要不,你先休息几天吧。我看你脸色很差,而且这件案子还是你接的私活,没有工资也没有人手帮忙。”楚见薇说道:“反正也是四年前的旧案了,不急于一时。”
汤槿语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不了,过几天我再找个借口离开苏州一趟。韩濡还有几个旧奴在更远的地方,我必需要快些行动,因为我怀疑已经有人盯上了我。”
回到家后,汤槿语就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再出远门。她连这一次请假的理由都想好了,不是都说她“断袖”么?那么就以回原籍“定亲”的名义告假好了。
但这一次,一向很好说话的巡检崔叡博却拒绝了她。
原因是,巡按大人即将莅临双鸦。
巡按全称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八方,考核诸府县官僚,审理地方大案,纠察不法。
沄河之下发现的白骨零零散散拼凑不齐,只能大致能推测出这些白骨大概属于七八十人。
一个繁华的市镇三年间死于种种意外或谋杀的人肯定不止八十,可双鸦镇这回一口气发现了白骨七八十,便是颇为骇人的一起大案了。
巡检司上下都因巡按的到来而战战兢兢,崔叡博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因此事被牵连而丢官。在这种情况下,汤槿语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巡按来的那天,官衙内每个人都如临大敌,赶着毕恭毕敬的上前去迎接巡按大驾。那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姓张名守成,模样看起来温文可亲,然而派头颇大,由一顶华丽的轿子内走下后,便自始至终板着脸,给足了崔叡博一个下马威。
但那天架子最大的却不是这位张巡按,而是另一个人。
张巡按下轿后,崔叡博上前去想要套套近乎,可熟料张巡按正眼都未曾看他,而是直接往后走,后头还跟着一顶素净的翠幄小轿,张巡按亲自掀起轿帘,将那人接了下来。
轿内下来的是个年轻人,汤槿语站得近,看清了那是个眉宇纤细,略带文弱的男子……或者说,宦官。
汤槿语一直没能记住如何靠服色、补子来辨别官吏身份,但她认得出这名面白无须的男子,身上所着的圆领斗牛补子的长袍属于宫里的宦官,而且是位高权重的宦官。
旁人都因这名宦官举手投足见的威仪骄矜而垂首,唯有汤槿语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心中有几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