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氏自己选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怨不得她,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在杨氏等人被带走时,她在心里不停的这样安慰自己。
杨氏的死,并不是一个多么让人意外的结果。且不说她的确是想要杀自己的妯娌,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抵赖。就算她是无辜的,从牢里走了一遭,她这一生的名节就毁了。
所以杨氏选择了悬梁。
楚见薇心里不是不欷歔的,她听说杨氏还有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这孩子没来得及记住自己母亲的相貌,就成了孤儿。
楚见薇从库房里挑了数锭成色尚好的黄金,又添上了不少的珍珠碧玉,楚见薇把这些送到了杨氏的住处,交给了杨氏的儿子,那孩子还小,这些财物便暂时由杨氏生前的几个忠仆保管着。
希望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能过得好一些吧。
倒是可怜韩老爷子,接连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听说又一个晚辈去世后,本就身体不好的他,病得越发的重。
这个年代的人们重视孝道,因此即便楚见薇已从韩家半独立了出去,但在韩老爷子重病时,还是赶去澄波堂探望。
老爷子许是因为病中心态也脆弱了许多,拉着楚见薇的手,絮絮叨叨的回忆起了许多旧事。比如说韩家昔年的昌盛,他对于那些晚辈们曾有过的期许,以及韩濡兄弟几人活着时的琐屑点滴。
“老大性情沉稳,只是体弱多病,早早去了,没能担起家族重任。老二有文采,当年还考中了举人,老三虽不如老二,但也是个知礼仪的君子,老五最是机灵,我一直很疼爱他。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老四,老四是我最、最寄予厚望的重孙儿……现在人们都在夸沈家那个六郎,说他聪颖,呵,若我的濡哥儿还活着,哪有他沈琮扬名的份。他们——怎么就一个个抛下我先走了呢……”
楚见薇默默听着,不出声打断。
眼前的老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楚见薇的爷爷在她小时候也常抱着他念叨着儿子的往昔,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皱纹缓缓滴下,看着触目惊心——楚见薇的父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家,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几日后,杨氏的尸体被人送了回来。
因为是声名有污的罪人,杨氏的葬礼并没有大办。但是又怕自尽身亡者的怨灵作祟,所以请来了道士明虚前来做法。
在葬礼上,楚见薇又一次见到了这位风姿出众仪态翩然的道长,因为韩家一家都信道教,韩濡又每个月都需要做法祭典的缘故,楚见薇和这位道长一家十分熟悉了,见到他后,也就大大方方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看了眼明虚身后的道童,楚见薇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长,你那位叫做静尘的徒弟呢?”
明虚望着就站在楚见薇身后的楚悦,微笑着扯谎,“静尘年幼,我让他先回山中道观修行去了。”
哦,这样啊。楚见薇还挺可惜,毕竟静尘曾救过她,她却还没有正式的向他道谢。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静尘了,现在让她回忆那个小道童长什么模样,她都只能记起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容。
“见月,我们走吧。”楚见薇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话说起来,见月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身高和静尘差不多呢。她记得静尘也曾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那时她的头顶刚好到对方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