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薇懵了好一会儿。听声音, 她确信黑暗中的那个人就是九官。
可九官从没用过如此颓丧的语气和她说过话。上上次见面时,他还在同她一起计划着要怎么逃出去。
“九官?”楚见薇摩挲过他的脸颊,“发生了什么?你、你现在多大了?”
她想要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日里九官都遭遇了些什么, 她现在究竟是处在哪一个时间段,他正在经历着什么。
九官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开口, 就这么抓着楚见薇的手, 又一次闭上眼。
窗子忽然被打开, 刺目的光泼了进来。楚见薇听见有个粗嘎的声音问道:“还活着么?”
接着另一个声音笑了笑, “两天两夜连滴水都没喝, 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肯定死了。”
先前那人不信, 捡起一块石头, 从窗子那投了进来, 砸中了九官,看见九官动了一下,他笑道:“看吧,还没死。”
楚见薇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强光, 她这才看到九官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瘦削的肩背上尽是交错的鞭伤, 双腿皆被折断, 更可怕的是, 由于伤口不曾得到妥善的处理, 已经出现了恶化的症状。
难怪他要楚见薇杀了他, 这样备受煎熬的垂死挣扎,实在是太痛苦了。
“再磋磨他几日。”
“他大概是要死了吧……”
“管事说了,这小子容貌虽然上乘,但太过危险。死了就死了。”
窗子再一次被关上,楚见薇听见那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的手仍被九官紧紧握着,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对方的掌心灼烫得吓人,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和炭一样。手指再往下,触到了他的嘴唇,已经干到裂开。
伤口感染、没水没吃的,楚见薇都怀疑他很快就要断气。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楚见薇先是费力将九官的手指一根根从她手腕掰开,这小子明明已经虚弱成了这幅模样,然而攥住她时,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力道。
接着,楚见薇往窗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抬手,能够触碰到结实的砖墙。从上回开始,她就发现自己能够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事物了,但同时,她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穿墙。
她踮起脚,够到了那扇窗子。让她感到些许惊喜的是,窗子并没有被拴上——也许是因为看守并不担心九官会逃出去。毕竟他只是个断了腿的孩子,而这扇窗又足够高。
她打开了一条缝,看见外头一个人也没有。但她努力垫脚抬手也只是将将够到窗沿而已,以她的身高,也无法爬出去。
她缩回手,窗子又关上了,那一线的光明就这么消失。
难道真的是绝境么?
楚见薇焦躁不安的沿着墙在这间屋子里走了一圈,判断出这间屋子大概不足十个平方。有一扇门,但门是被锁死了的。
她又弯下腰,在地面一寸寸的摸过。
在视觉暂时无用的情况下,触觉便比平常敏锐了数倍。哪怕不用眼睛,她也知道这时间多脏的屋子,尘土、虫鼠、漏进来的雨水、粘稠的血液……楚见薇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摸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应用的工具,甚至连个能垫脚的东西都没有。
她和九官一样,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如果九官没有受伤,他们两个人互相帮忙也许能够从窗子那里爬出去。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楚见薇小心翼翼的将躺在屋中央的九官挪到了一边,自己则开始了无限循环的跳高、攀爬、摔下来、继续跳高这样的循环。
终于,在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后,她成功的翻出了窗。
外头已经从正午变成了夜晚。这样更好,更有利于她行动。
她认出了自己现在是在宋家,徐州宋家。这个鬼地方九官待了差不多十年,她陪在九官身边,对这里也早就熟悉无比。当即熟门熟路的先摸到了厨房找吃的,然后去药房拿药。
怀抱着一堆东西偷偷摸摸回到了那间关押九官的小屋子后,楚见薇先是打开窗子,将那一堆的东西扔了进去,想了想,又在外头找了一块大石头抱在怀里,然后一跃而下。
她有心带九官逃出去,但看他的身体应该还需要休养。抱块石头回去,下一次还想要翻窗出去偷东西时,至少有一个可以垫脚的东西。
重新回到那个狭小的暗室后,楚见薇做的第一件事是摸到九官身边,还好,有鼻息,有心跳,仍活着。
楚见薇先是给九官喂了些水,然后点燃了她带进来的蜡烛,开始用剩下的清水为他清理背上的伤口。在这过程中,九官被硬生生的疼了醒来。
“姐姐?”他竭力扭过身子想要看清楚见薇。
“嗯,是我。”楚见薇简单的应了一句,只这三个字,就让醒来后极度不安的九官安静了下来。
楚见薇所了解的全部处理伤口的知识都来自于中学课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九官已经化脓了的伤处,只能先暂时用水冲走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的砂石。这必然是很疼的。九官咬住了楚见薇的裙子没有喊叫出声,但整个人都在无可遏制的微微发颤。有好几次楚见薇都想干脆就此罢手,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他疼成这幅模样。
“他们以前也打过你,可从没这么狠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楚见薇一边和九官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将他身上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的衣裳从伤处撕扯下来。
九官疼得猛然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