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语气:“陈护卫不必自责,我也是凭窗远望时才发现那一队人马的。我看着他们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寻常,没想到陈护卫也没有发现他们进了驿站,看来这群人的确是有些古怪的。”
陈忠听了玉裁的话,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当然知道这位小姐唤他来此处,绝不是为了追究他失察的罪过。不过他本来以为玉裁是担忧自己的安全,才叫他来问上一问。
可是在听了这一段话之后,陈忠已经知道,玉裁之意不在此处,倒好像是在提醒他,有这么一群厉害的人,正在往京城去。
陈忠正在思考应当如何回话,玉裁却又开口说道:“我自小在江南,见识难免浅薄些,不认得这京城里头的贵人们。可是我刚刚见到的那一行人里头,有一位打头的公子,那气度,实在不凡。他身后带着的护卫,身手看起来也是一等一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京城里的哪一位贵公子出来兜风,怕我们这等寒门小户的不懂事,冲撞了贵人还不自知。我想着陈护卫是平阳侯府出来的,自然比我们见的世面要多得多了,就琢磨着问问陈护卫认不认识这位贵人,却没想到,唉……”
陈忠听了玉裁这话,心里便早已经活泛开了,这苏家小姐想说什么?她说自己见到的那一队人马是京城里的贵人,又是悄悄出来兜风散心,可是按照他知道的消息,这京城里的贵人们那都是有数儿的,现下应该都在京城里好好地呆着才对啊。
何况,这里离京城的距离,虽然比江南离京城近得多,可是还是算离得远的,有谁脑子抽了跑这里来隐姓埋名地散心?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王孙公子来了这里,那还不得往死了摆谱,要多大张旗鼓就得多大张旗鼓,怎么可能低调得连他都不知道这穷乡僻壤里有贵人来过……
咦,好像哪里不对,正常的贵人肯定不会这样,那有些见不得人的可就未必了,他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那扇屏风,这苏家小姐,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说起话来,也忒委婉了些!
不过陈忠只敢自己腹诽几句,对着苏家小姐,他还是毕恭毕敬:“既然小姐想知道,那小的便去打听打听。”
玉裁笑了两声,语气愉快得不行:“陈护卫可千万小心些,我看这贵人这么小心翼翼地来,连陈护卫也瞒过了,恐怕是不愿意要人知道行踪的,若是被人撞破,那可比无心之间得罪了他还该死呢。”
陈忠连忙应下:“小的定然会小心。”
玉裁见他全明白了,放下心来:“还有一句话,我须得嘱咐陈护卫一声。”
陈忠低头道:“苏小姐尽管吩咐。”
“都说‘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陈护卫既然是京城里出来的,想必也是交游广阔,认识得人多,被人认识得也多。贵人疑心重得很,若是发现这驿站里有熟人,只怕不妙得很。也是幸亏咱们一路上没有大张旗鼓,不然怕是……”
陈忠这下倒是明白得很快,他们这一路上,为了不招惹麻烦,只是打出苏府的旗号,他们几人,也没有拿平阳侯府护卫的身份出来招摇,只是装作庄子上寻常的家丁护院罢了。想来也是因着这个缘故,那贵人一行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份有什么担心顾虑。
也难怪刚刚来请他的那个丫鬟一路小心,原来是怕人看出他是平阳侯府的护卫,然后动了杀心。
陈忠已经决定,回去就知会几个兄弟,待在屋子里别出来招人的眼,至于那位公子什么来头,慢慢查探不迟。
主意打定了,陈忠便告退:“多谢苏小姐提点,小的会看着行事的。”
玉裁颔首:“有劳陈护卫了。”
陈忠这才退下,又谨慎无比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寻了法子传消息给兄弟几个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