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了一个月之后, 终于到了庆阳长公主的群芳宴这一天。

衣帽巷苏府的几个小姐,都早早起身梳洗打扮, 然后一齐去寿禧堂给苏老夫人请了安, 便各自上了马车。

苏家有五个小姐一齐去群芳宴, 一共三辆车,玉婉与玉柔一辆、玉安与玉裁一辆, 玉和自己独坐一辆。

玉裁坐在车厢里, 打量着眼前的玉安, 觉得苏老夫人对孙女果然很大方,玉安这一身衣饰,又华丽又漂亮。

玉安上身穿了一件茜红色的纱衫,上头用同色丝线细细绣出云纹来, 玉裁见过不少好东西, 一眼就看出,那云纹必然是拿一根丝线劈了十六股绣上去的, 最是费工, 十分难得,下头则系了一条杏黄暗花纱马面裙。

玉裁在看向玉安的头上,她今日把乌鸦鸦的头发梳作一个长乐髻, 上头插着一只累丝金凤挂珠钗, 插了数支小珠簪在发间,又簪了一大朵红色牡丹, 耳上带着红宝石的坠子, 脖子上带了只赤金璎珞项圈, 两只手腕上各戴了三支缠丝镯子。

若是旁人这般打扮,定然会让人觉得过分华丽,不是人穿衣裳戴首饰,倒像是衣裳首饰穿人似的。

不过玉安这般打扮却没人觉得过分,玉安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穿这样的衣裳戴这样的首饰的,这通身的打扮极其妥帖,再没一丝儿可以挑剔的地方。

玉安感觉到了玉裁的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赤金项圈,笑道:“多谢妹妹送的璎珞,真好看。”

玉裁微微一怔,她真的没看出来这是自己送给玉安的璎珞,它在玉安的身上戴着,仿佛都多了几丝光华:“是么?我竟然没看出来。要我说,多亏了这璎珞到了姐姐这里,比我戴着可要强多了。”

玉安笑着掩了口:“妹妹不必自谦,今日妹妹也打扮得很好。”

玉裁闻言笑了笑,她知道玉安这话并不是在客气,她今天是着意打扮过一番的。

认真说起来,苏家几个女孩子,个个都是美人。在几姊妹中,玉裁的长相偏清冷些,素淡的衣裳更能衬托出她出尘的气质。不过平日里玉裁穿衣裳并不刻意求素淡,所以在几个女孩子中间也不甚出挑。今天玉安这一身明艳华贵的衣裳若是换了她穿,便要失色不少。

是故玉裁今日便刻意穿得素净些,她穿了之前特意让锦绣坊做的新衣裳,缥碧色的软罗纱衫,素白的绡纱百褶裙,身上的首饰不是玉器便是银器,仿佛一树白海棠,虽然淡极,却偏偏压住那万紫千红。

这样一比,玉裁与玉安两人,差得也不算太远。

马车走得并不慢,还没到午时,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庆阳长公主举行群芳宴的京郊别院。

这群芳宴几乎汇集了全京城的名门淑媛,故而这京郊别院门前,也是车马喧喧,各家闺秀在自家仆从的服侍下下了车,又被候在门前的别院仆妇迎进门口,换乘软轿,往开宴的花园里去。

苏家的小姐们也不例外,不过今日来的闺秀小姐们不少,别院的软轿颇为紧张。她们虽然是尚书府的小姐,但是在王府、公府、伯府这样人家出来的小姐跟前,终究还是稍矮了一头。

所以一进门,就有一个穿得颇为体面的管事妈妈上来告罪:“现在没有空的轿子了,有劳几位小姐们稍待。”

玉婉以前也来过几次群芳宴,知道这里一向是看家世下菜碟,她的眼神飘过前头不远的空轿子,知道她们后头必然有来头更大的小姐,她也不为难那管事妈妈,笑着说了一句:“无妨。”便也就过去了。

剩下的几个小姐,和玉婉一样参加过群芳宴的玉柔自然是知道这不成文的规矩。玉裁前世也曾来过,心里也有数。玉安虽然是初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虽然不曾见过这样行事,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三人都带着和气的笑意,没有理论这事。

玉和本来也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也能忍下去。可是她近来心绪大乱,脾气焦躁,遇见这样的事情,心里先有了三分气。可是她终究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与那管事妈妈争论。

虽然克制了自己心里的火气,但是玉和的心里始终拧着,她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番,就看见那管事妈妈也陪着笑对另一家的小姐在说着什么,看那家小姐的神情,多半也是让她“稍待”。

玉和注意到那位小姐脸上的一丝不甘,她心思一转,看见那管事妈妈连连赔笑着从那小姐跟前离开之后,便抬脚往那一边走去。

玉裁正在思考到底是哪一位贵女在她们后面,也不曾想到玉和如今已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倒是没有注意玉和的动向。

玉婉正拉着玉柔小声说着什么,也没有功夫去管玉和。

玉安倒是看见了玉和的动作,她正欲开口相询,玉和却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刀,玉安自知没有多少出门赴宴的经验,也就闭了嘴,任玉和去了。

玉和走到那小姐身边,笑意盈盈地同她套起了近乎,没说几句,那小姐便把自己的家世都告诉了玉和。

原来那小姐也是才跟着父亲来京赴任的,她自家姓齐,家在蜀中,也算是当地望族,她父亲才授了工部郎中。

玉和听说这位齐小姐的父亲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心里嗤笑一声,暗道这样的小官之女,也敢因为在公主别院等轿子而面露不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玉和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却一丝也不肯露出鄙夷来,而是笑意盈盈地接着套着齐小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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