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昏天黑地的第四日,夏悠的心情由阴转晴,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必然。
到了夏季,炎热同蚊蝇同样不可避免,尤其是当夜晚降临的时候。
夏悠做的树洞没有门,树窗也是大开大合的那种,蚊虫进出自然十分嚣张,柯多皮糙肉厚就算鳞甲尚未恢复如初,那也是过惯这里生活的人,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受蚊虫叮咬的灾难,所以夏悠成功的成了吸引祸害的源头,叮咬至过敏,浑身起疹子,连续两天睡不着,半夜就爬了起来。
今晚实在忍无可忍的她,当再次被叮醒后,穿鞋绕过树洞口的柯多,走到另一个树洞里,打算用浇了水的湿木材熬烟,顺便烧些干净细碎的草木灰应付生理期。
因为柯多怕火,她刻意提前做了个大火炉灶遮挡住火源,炉灶是在生理期的当晚趁黑搭好的,用的是水里的淤泥以及半腐烂的水草做主材料,块状的岩石为辅,但好在不呛烟,今个儿浓烟滚滚的样式还是头一遭。
她是故意的,因为被蚊虫咬的忍无可忍,蚊虫怕烟熏是从院长那儿学来的,以前蚊香用完来不及买的时候,院长总在窗边升起这么一团浓烟,但她似乎忘了迎风挡在树洞口的柯多是第一个遭殃的人,于是等她被某人,简单粗暴的用尾巴给卷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夏悠想喘口气,看清情况,可腰间的爪子勒的人喘不过气,这是柯多第二次郑重的在她面前发脾气,耳旁是呼呼灌耳的风,吹的她来不及呼出口中那口二氧化碳,身上时是疾驰而过的树枝藤蔓,抽的她龇牙咧嘴,一重重不知是广袤树影还是竖起的岩石块黑影,迎着她紧闭的双眼掠过,每一次都会带来即将撞上粉身碎骨的阴影。
她是不长记性的,像她这样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的人,不因为这件事丧命,也会因为其他事情丧命,因为她永远改不了在以前生活里留下的得寸进尺的坏毛病,世界的中心不是她,所以也不会围着她转,偶尔的小脾气,在适可而止下才会被原谅。
她觉得柯多会摔死她,即使他对她终于有了除利用之外的那么点身体依恋,事实上也正如她想的那样,她被柯多扔在了树顶上,中间幸好求生欲让她的脚勾住了一条藤蔓,否则她一定会摔死。
她磕到了唇齿,嘴里瞬间溢满厚重的铁锈味,膝盖与臂膀关节被分布凌乱的枝杈划的戳破了皮。
勉强稳住身体后,夏悠惶恐的想要抱住身旁的枝干,她倒立的脑袋充血充的厉害,总有一种血流会从鼻孔里冒出的错觉,第一个根,她抱错了,所以身体便像弹力球一样跌跌撞撞的向下,向上高低摆动,但最终还是顺了重力直线坠落,她不知道这棵树有多高,但是她听到了水声,很洪亮的水声,比近在耳旁的树叶沙沙声来的还要激烈。
她不会游泳,因此即使不会因为掉下去摔死,也会被水淹死,有些荒谬却是真实摆在面前的,他因为她燃起的浓烟而像丢垃圾一般的丢掉了她,生路一条也没留下。
夏悠颤抖的想要蜷缩起身体,赶走从头凉到脚的寒气,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个浑身布满潮气的翅膀将她裹进了怀里,湿漉漉的透心凉,他舔了她泛着血丝的唇瓣,光溜溜的冷,夹带着风声吹进她的心坎里。
他用长尾巴托了托她的屁股,让她得以舒适的窝在他的怀里,环住的脖颈上有水,还有淡淡的酒香味,他有些黏她,脑袋柔软的部分一直暧昧的蹭着她的脸,夏悠觉得那里也是他的脸,凸出的鳞甲相较温和,甚至有些绵软,鼻息热热的,喷吐时伴着急促的燥热,一点点磨着她的耳朵,细小的绒毛怵的发麻。
完全不同于先前的态度,让夏悠摸不准他此刻的意图,远方的月亮很圆很亮,脚下的树影很黑很暗,此时耳旁的呼吸铺天盖地的环绕着她,多的就像眼前漫天的星辰,带着闪闪耀眼的银光,晶莹剔透。
她挠了挠他的脖子,他低下头回舔了她一下,翅膀拍打的频率稍快,俯冲的角度越来越多,她像是在坐过山车,而他成了最安全的座椅。
舌头上的倒刺,依然刮的她疼,那是盐巴洒在阳光下融化的感觉,他在夺了她去路的同时又救了她,他在舍弃她的同时又将她捡了回来,所以为什么?
夏悠的肚子有些疼,这让她贴柯多贴的更紧,或许她该远离他,毕竟他是只冷面皮的冷血动物,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乖顺的偎了过去。
掌心下的腹部是柔软的,也是脆弱的,心脏咚咚的跳动声,悦耳,夏悠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摒除一切想要推开堕落的杂念,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柯多带着她飞。
片刻后,她安稳的落地了,柯多的尾巴卷着她的腰,就像母鸡看小鸡一般,不让她随意走动,身前熬烟的树洞,大概是糟了水灾,涝的湿沥沥,浸透了她的兽皮鞋,泥泞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周遭刚围好不久的篱笆坏了一大半,呱唧兔盖的小窝,有的已经坍塌,有的已经灌满了水,更甚的是前些天她在灌木丛中新发现的野菜移植苗也被踩的缺胳膊少腿。
有火炉灶的那个树洞旁,躺着一个圆形物件,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光是看到它,她就能想到明早呱唧兔跳脚的样子。
夏悠的身体逐渐放软,身旁不明所以的柯多,卷了卷尾巴将她揽在翅膀下,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低垂着脑袋蹭了蹭她,有些安慰的意味。
原来他怕她被火烧到才将她转移到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