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变了。
我半疑心地看他:“虽然我没欺负他,但我算是,吓唬了他。”
韦真境点点头:“嗯,你说要敢摔燕子窝里的蛋,你就打断他的手和脚。”
“这你不会骂我吧?”
“不会,确实是崔子业不对。”
我松了口心气,韦真境变得越来越讲道理,我很欣慰啊。
继而又听到他说:“其实这样的捣蛋王,是该有人管管的。”
我精神一震,立刻接了话道:“那是!崔子业要是我兄弟,我一天能揍他十回。还好我爹娘争气,没给我生这样的兄弟,不然就家无宁日了。”
“你若有个如此的哥哥,也照打不误吗?”
“打呀,世上有些人,讲道理不行,只能打服他。”
“……啊,我忘了你是长安混世女魔头。算我多此一问了。”
韦真境低下眼睫,又是笑又是摇头的,我觉得他的笑容似乎很无奈,我僵了僵,下意识地张口辩解说:“那都是诬蔑之词,我这个人脾气是暴躁些,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也没有继续说我在长安城的“坏名声”,盯着我手上问道:“你拿着什么?”
我闻言垂头,才想起自己端着什么,我打开小盅凑到他眼前给他看:“是王婶做的花糕,我吃了很好吃,所以带了些回来给你吃。”
“这是用花做的?”
“对,糯米、花、蜂蜜,上面撒的一圈是黄豆粉。”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回去,回到屋中,韦真境拨了一口尝过,不等我告诉他不能多吃,他就主动放下了勺子:“滋味清甜爽口,很不错。但这等凉物,我不宜贪嘴,你都吃了吧,不用再给我留了。”
他真的挺不容易的,为了一条小命,好吃的也不能尽兴。
韦真境虽然不说什么,但我却觉得不能抒怀,他将装了花糕的小盅推给我,我嘟囔着说:“现在天凉,等到了仲夏再让王婶做,那时天热你就能多吃两口了。”
说完我心上反倒更沉了。
我何尝不知道“花糕花糕”点睛之笔是在于花呢?这是春时令的小食,酷热的夏季没有这些可以整朵藏进糯米糕中的清香春花……
我闷闷吃着沾了黄豆粉的花糕,韦真境唤了最常服侍的婢子巧翠至身边,对她说道:“你去后院找王婶,向她要一碗少夫人吃的这种花糕,拿去西院给子业,就说是少夫人送给他的。”
婢子乖顺去了。
我错愕,外加生气道:“崔子业冥顽不灵,怎么还送他这么好吃的东西?”
韦真境说:“那还是个孩子呢,光恐吓不行的,有时也要学会怀柔安抚,不然他怎会诚心服你。”
“……”
我从小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只想怎么打服他,未曾想过怀柔手段。诚心服我?这听上去好像是更厉害一层了。
……天哪,韦真境真是个人才,他教我的,比先生、博士能教的多得多了。
崔子业在韦家待了六天就回去了。
那捣蛋精,他爹娘本来是放他来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怎奈文惠忽地头晕不适,请来大夫一把脉,是有喜了,有孕的人不能操心乱折腾,便将崔子业送还家中去了。
我不会打理家事,韦家两兄弟一商议,将文惠肩上的重担分出来,交给了总管、王婶和做事沉稳的两个嬷嬷。
自从传出文惠有孕的消息,崔家人就络绎不绝地往府中跑,亲爹继母也就罢了,居然还有继母家的亲戚也厚着脸皮往府中来,那些人来来往往,笑闹大声,我在东院待着都觉得很吵。
我没有韦真境两耳不闻闲杂事的好修养,就只能暂回观国公府躲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