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哥在家,我或许能向他打听韦真境的喜好,毕竟他们年岁相近,曾经在一起厮混过,可惜就可惜在我大哥离家驻守边关,远得问不着。
我原本想花重金去向韦真境买那一树红珊瑚,厚着脸皮下了两次帖子,韦真境都是让底下人将帖子原样退回,直截了当传话拒绝我,连个理由都没有。
周婳启发我说:“韦家,是京兆大族,不缺钱不缺名。你别这么俗,张口就是买买买的,你就看他缺什么,跟他换就是了。”
说得好有道理,是我无礼唐突了。
于是我就差人去打听韦真境喜欢什么,一连数日下来,居然毫无收获。
我郁郁寡欢,感觉愧对杨庭云,再不好意思去他眼前晃悠了,宁愿出府溜达,不见好过见面,要是他什么时候再问起我红珊瑚手串的事,我都怕我一个心虚说漏嘴,从此兄妹情深算是到了尽头。
春日暖融,晴光大好。
我低落迈出府门,抬抬眼,扫到一个人的背影,他好像是要来我们观国公府的,不知何故却又转身要走了。
“贺兰……武敏之!”
贺兰是他以前的姓氏,后来武皇后为了让他承嗣武家,特地赐他武姓,加封他为周国公了。
我差点儿又叫错他的名字。
他听见我喊他,停了下来。
我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俊美的脸上并不显出高兴,而是皱着眉说:“你以前都是叫我贺兰敏之的,不要改。”
其实叫贺兰敏之也不对,爹娘训我失礼,教我该叫“敏之兄长”才是,可我自小就跟着三哥张口“贺兰敏之”、“贺兰敏之”地喊,早就改不过口来了,好在对于直呼其名他也不是很在意。
我愣愣神,回他:“我三哥不就喊你武敏之么?何况皇后……”
“不要管杨庭云怎样,皇后怎样,”他打断我,“你是你自己,叫我贺兰敏之顺口就继续这么叫,没有人会说你的不是。”
听着隐带烦躁的语气,他好像是有点生气?
我不敢多惹他不快,讷讷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贺兰敏之眉宇慢慢舒展开了。
以前贺兰敏之的脾气是很好的,我回忆小时候见到他的场景,一般他都是在笑,后来他的母亲和妹妹先后过世了,他的脾气才渐渐变坏的,尤其在他的妹妹魏国夫人死后,他整个人都变了,若说以前的贺兰敏之灿烂如烈阳,后来的他便是沉沦如深夜,他任性妄为,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甚至是,有些过于放纵。
但是,他对我很好,一直以来都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大概因为我们杨家和他外祖母同宗同姓,他少年时候又常到我家来玩的缘故吧。
我问他:“你是要去我家吗?”
贺兰敏之看看我,摇头走开:“不是。”
他人高腿长走得快,我追上去道:“不是?怎么会?这个方向,你能去的地方不就是我家?你要是找我三哥,尽管去好了,他在家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要去你家,更不找杨庭云。”
“……哦。”
贺兰敏之见我跟着他,反问我:“你要到哪里去?”
我也没想到哪里去,就是不大愿意被我三哥逮住。
语塞间,贺兰敏之说:“无事的话,陪我走走。”
这正好,恰巧我有件事想向他打听。
贺兰敏之与韦真境差不多的年岁,长安也就这么大,想来他们多少会有些交情。
贺兰敏之也没太多话要跟我说的样子,等他不说话的时候,我问他:“你认识韦真境吗?”
他回道:“认识。”
我又问:“你们熟吗?”
“还行。”贺兰敏之说完,停住了脚步,他转头来看我,“你问他做什么?”
“他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要管了。”
贺兰敏之挑起眉,没追问,他继续往前走:“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我大喜,就直接问他道:“你晓得韦真境喜欢什么吗?”
贺兰敏之说:“以前他喜欢酒。”
“他爱喝酒?”
“不,他不爱喝酒,但就是喜欢好酒。那都已经是以前的事,现在嘛,不知道了。”
我听了,有点儿失望。
正跟着贺兰敏之亦步亦趋地在朱雀街上走,他猝然止步,我低头走在他身后,一个不留神,不轻地撞在了他背上。
我摸着撞痛的鼻梁,不无埋怨地绕到他旁边说他:“你要停下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整个人高高瘦瘦,后背更是半点肉没有,迎面撞上去尽是硬骨头。
我感觉我的鼻子要撞坏了。
从小我娘就说,我的鼻梁生得比别的姑娘高些,所以长得也比别家女儿好看,长大以后发现果不其然,鼻梁高一分,相貌那是比别人好看十倍啊,往人堆里一丢,忒惹眼。
我想跟贺兰敏之说,我要是撞坏鼻子破了相,变得难看了,全得怪他,他得养我一辈子,可一抬眼,却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前面有什么啊?
我好奇,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前面过去的车马,好像是荣国夫人的。
“这有什么可看的?”我说,“你外祖母坐在车里,才不会留意到你。再说了,你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还怕她看见了会来责怪你吗?”
贺兰敏之走了神,不在听我说话。
我推推他:“荣国夫人的车马走远了,别再看了。”
贺兰敏之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