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饶州的三秀书院便坐落在这三秀林旁,吴王尽取江南半壁之后在江南各地广设书院招揽学子,而饶州城内光大小书院便有十余所,三秀书院便是其中之翘楚,由此可见吴王广蓄贤才振兴汉邦之心。
车队过了三秀林,又行了片刻便已离饶州盐场不远,远远望见灯笼火把将盐场内照的亮如白昼,车队的把头便是那个麻脸汉子,此人姓李人称李麻子,善使长刀武艺高强,从前拉着一伙人在饶州左近的月亮山上落草,在江湖上倒也闯下赫赫威名,当年元兵几次围剿均奈何不得他。
后來明军打下饶州,并派了一位知府來,谁知这知府到任后竟派人前來说降,李麻子贪恋荣华富贵遂带人下山投了这位知府大人。
如今的李麻子在这饶州有宅子,有银子,有女子,有儿子,短短一年时间,有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这些都是知府大人所赐,当年的知府大人如今已是饶州府尹,在李麻子的心中,府尹大人便如再生父母一般,沒有府尹大人也就沒有李麻子的一切。
为了府尹大人,李麻子宁可去死,自己能得府尹大人器重,那是几世修來的福分,李麻子如今带着从前的人马专职押送海盐,而每月即可从府尹大人哪里领取白银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在寻常百姓眼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当今大明的一品朝官也不过每月八十余两银子而已,自己这份差事虽是辛苦些,但总比从前打家劫舍來得强煞。
从前的李麻子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如今却是放心大胆的运私盐,江浙泉州的知府潘磊是饶州府府尹潘苛的堂弟,私盐由泉州起运沿途州县一路放行,昔年李麻子倒也结识了不少的绿林朋友,纵在山贼出沒的地段也不妨事,道上朋友总是会给李麻子几分面子。
车队过了三秀林,又行了片刻便已离饶州盐场不远,远远望见灯笼火把将盐场内照的亮如白昼,因今夜天上有雨将下未下,盐场内早有数名把头与一干苦力等在哪里准备卸货了。
李麻子催促一声,车队加紧向盐场内赶去,盐场的木篱笆大门早早开启等候车队进入,说來也怪,就在这多刚刚进入盐场时,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李麻子不禁咒骂起來,此刻下雨是不能卸货的,盐包若见了雨水势必要短了斤两,无奈之下,李麻子吩咐马车进入盐场后就此停住,所有人进盐场工棚暂避,等待雨后再行卸货,马车上皆有篷布遮盖,况且又俱都捆扎停当料來无事。
李麻子吩咐完即随着盐场几位把头有说有笑的去了盐场边上的土房,哪里早已经备好了酒菜,这是一向的惯例。
一路上李麻子滴酒不沾,此时到了地头自然不再拘束,与众把头在房内的方桌前围坐了,随即吆五喝六的吃喝起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由后门走进了两人,这二人皆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但李麻子闭着眼也知道,这二人是盐务司的马师爷及随从高二。
马师爷进了房先是摘了斗笠脱了蓑衣,现出一身儒袍來,这马师爷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穷讲究,如此雨夜也要穿戴的如此齐整。
马师爷弯下腰來伸手掸了掸袍服上沾染的泥水,这才由怀中取了一张纸签出來。
“呵呵呵,李把头,这是例行的货契,已盖了印章,你收好!”马师爷递上纸签,李麻子接过來展开看了一眼,随即折好收入怀中。
这货契便是银子,每月三张,有了它才能到府尹大人哪里领银子,可是不敢丢失,李麻子收了货契这才呵呵笑道:“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下來,马师爷來的刚好,一起喝两杯,來來來,我给你满上!”
李麻子说着便取过一只空杯,又持了酒壶來斟了酒。
马师爷不禁皱眉,李麻子拿的那只酒杯却是身边一盐场工把头用过的,自己一介文人岂能与之通用一杯共饮。
“李把头不必客气,在下这就回去向傅大人复命了,告辞!”马师爷拱手推拒,转身去穿了蓑衣带好了斗笠。
李麻子哈哈笑道:“既如此师爷慢走,不送了!”话虽如此说,但李麻子心中明亮,每每自己拿别人的杯子敬酒,这马师爷都是避而远之,时间一长,李麻子便由此套路,明知道马师爷爱干净就偏偏如此做。
在坐的都是自家兄弟,以前都是跟着自己刀头舔血的,若插进一个酸文人來,谁都不会自在,因此每次交接了货契,李麻子都依此法送客,百试不爽倒也干脆。
马师爷穿戴停当再次向室内众人拱手,这才带了随从复由后门出去,依着來路回去。
饶州盐务司距盐场并不远,所以马师爷每次皆是徒步而來,只是今夜有雨,路上颇为泥泞,这叫马师爷叫苦不迭,自己的婆娘刚刚给自己置办的鞋袜,今夜怕是要遭雨蒙尘了。
正行走间,依稀可见迎面行來三人,看样子行色匆匆却是连纸伞也沒有带,那三人双手举在头上一路奔行而來,马师爷见了不由嗤笑,以手遮雨和竹篮打水又有何差别,真真可笑至极。
前面三人片刻便奔得近了,谁知就在与之错肩的刹那,马师爷只觉双腿一紧,随之合身扑倒在地,‘啪叽’一声,马师爷整个摔在了泥水里,还未等马师爷惊叫,已被人塞了口鼻缚了双手塞进麻袋。
马师爷身边的高二见事不好,抽腰刀便欲反抗,却不知何处‘咻’的一声射來一支利箭将其当场惯胸射杀,只见路上先前的三人抬了马师爷转身便走,转眼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