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小鱼去考察,周月马上坐不住了,缠着她要同行。

“要我说把小月带上吧,两个女孩子总有个伴不是?”周行妈还是担心秦小鱼自己出门。

“妈你放心吧,我都联系好的,很快就回来,最多四天。孩子就交给你了。”

“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还是带上小月吧。”周行妈帮着周月软磨硬泡,秦小鱼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带周月,让她看到怀孕的唐文文,后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别到时好好的,她再崩了盘,那秦小鱼才是没事找事呢。

秦小鱼坐上火车,心里还有点忐忑,不知周行有没有上来,两个人的票都是分头买的,城市太小,怕让熟人撞见,周行特意早早绕去了外县,从那边上火车。

明知他一定会来,可秦小鱼还是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他不出现的一千个后果。从这件事上看出来,秦小鱼对周行还是缺乏信任。上次的一件事,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清零了。

因为年还没过完,又是北上的火车,车厢里冷冷清清。车窗玻璃上都挂着厚厚的霜花。

旅途真是寂寞,又没有手机可玩。秦小鱼的人生寂寞如雪,她只好在窗子上玩起印小脚丫来。她攥起小拳头,在霜花上印一个小脚型,用手指点出五个小豆豆做脚趾。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听旁边有人说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她回头一看,是个拿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子,带个眼镜。车厢里空位很多,他自己占六个座都没人管,可他偏要坐在秦小鱼的对面。

“随便。”秦小鱼的玩兴大减,垂下眼帘,冷冷地说。

周行还没出现,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好。这次出门她学聪明了,穿了一件又厚又长的棉袄,把她从头包在脚,这是堂嫂亲手做的,怕她开车会冷。在领子上还加了一圈兔毛,她把脖子一缩,小脸就被毛绒绒的皮毛包围了,连呼吸都是暖的。

“请问你这是去嫩江的?”中年男子还是搭话了。

“嗯。”出于礼貌,秦小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正好同路,你要去什么农场吗?”男人不死心,继续问。

“不是,就到嫩江。”秦小鱼肯定地回答道。

“哦。”男人显然没有相信,他打开身边的一个包,拿出一袋烤花生,倒出一些到餐桌上,招呼秦小鱼:“老家带的,你尝尝。”

“谢谢,我不吃。”秦小鱼把身子向棉袄里又缩了一下,做出要眯一会儿的样子。

“下乡十七年了,我只回老家两次。”男子不甘心,依旧在自言自语。

秦小鱼被这个十七年,两次,触动了一下,不知不觉身体坐直了。

这一代人,是她完全不了解的。

“不能调回老家去吗?”秦小鱼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不去了,这边拖家带口的,怎么回?有人假离婚,自己先回去,再想办法弄老婆孩子出去,假到最后成真的了。这世上有多少人经得起考验,人心不能试探啊。”男人长叹一声,无尽心酸。

“是啊,人心不能试探。”秦小鱼心念一动。

“吃点花生吧,路这么长,无聊。”男人又让了一下。秦小鱼不好再推托,只好拿起一颗花生放在口中。

轻轻一咬就酥炸了,满口香。

“真好吃。”秦小鱼这可不是客套话。

“那是,我小时候吃这个长大的,到农场就惨了,刚去时馋极了,野地里有什么吃什么,我一个女同学,一起下乡的,嘴馋吃了几个不知名的红果子,当天夜里就死了,全身发黑……”男人讲的是别人的事,可是秦小鱼却听得全身发冷,这车厢也阴森森的,似乎每个空座上都有人,那些回不去家的怨魂。

“果子有毒的?”秦小鱼的嘴唇在颤抖。

“有毒,可是长得好看呢,红艳艳的,对着阳光是透明的,她说我就尝一个,就一个……”男人的目光转向车厢外,他的喉结上下窜动,他在拼命咽泪水。

秦小鱼懂了,这个死去的女同学,在他的生命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而这个女同学,是他的同乡,这次老家行,对他的触动很深,可惜他还舔伤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回到农场的现实中去了。

“你的孩子多大了?”不是秦小鱼煞风景,这是最好的让人摆脱忧伤的好办法,再没有比一地鸡毛的现实生活让人清醒的了。

“一个十岁一个八岁。”男人果然瞬间归位,剥花生的速度快起来。

“农场的教育怎么样?”秦小鱼突然想起唐文文就要生下的那个孩子的命运,担忧起来。

如果不能名正言顺把孩子带回来,就只能在农场养上几年。就是她给足了钱,农场的物质匮乏不是凭她一已之力能解决的,再说还有教育问题。

“那么回事吧,不能要求太高。”男人已经完全找回感觉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习惯地向递到秦小鱼面前,见她惶惑地摆手,才哑然失笑。

“你是走亲戚的吧?看你就是城里的妹子,连烟都不会抽,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男人自嘲道。

“是,走亲戚,我哥一会就上车了,我们一起周行拉出来挡将,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幼稚,不由得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只是旅途太寂寞了,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做个伴,也算是个造化。”男人似乎已经没有更多的兴致聊天了,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认真读起来。

竟然是临床医学杂志


状态提示:第236章 与你同行--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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