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薛礼?”李恪心中百感交集,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太上皇能让他前去寻找的必定是当世英杰。
太上皇看人的本领还是很不错的。
喜的是皇爷爷答应让他从此从军,除了太上皇,他是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帮他这个忙。
而落寞的是,若是太上皇成功了,那么从此之后他就远离深院高墙的皇子生活……
长痛,不如短痛!
这点李恪还是看的很明白,深深的对太上皇一揖,说道:“恪多谢皇爷爷垂怜,若有功名封侯一日,定不会忘记皇爷爷厚恩。”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重很重。
在宫里,对他这个前朝血脉好的人很少很少,母妃、小明月、郑公公、半个父皇……
现在还要在心底加上一个人,那就是太上皇。
越是缺少关爱的孩子,心理也越会珍惜每一段得之不易的亲情。
“厚恩?这就不必了。”
太上皇拉起李恪的手,冰凉的手蜷缩的似一只无助的小猫,他微微用力将手掌扳直,淡淡说道:“你父皇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从军向来是以十四岁为始,你的年岁确实是轻了些……”
听到此,李恪的心顿时就有点拔凉拔凉。
“不过……”李渊嘴角噙上一丝笑意,弯下腰摘下一朵春菊,指着它,沉声道:“路是一步步走的,一朵花,首先要有花籽,然后再有土壤、阳光、水分、温度,在种种适宜的条件下才能长出花苞,等到春风拂露之时,鲜花才会慢慢盛开。”
“皇爷爷之意?”李恪滞声,抬起头注视着太上皇的双眼。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轻声吟唱完这句诗词后,李渊用指尖碾碎春菊,扔进了假山里的险洞,开口说道:“仅仅靠熟背兵书,想要在军中出头……甚至掌握这支军队的可能性,比登天还难!
某有恩于马周,你只要点明是某让你来的,说有让他宰天下的机会,他定会从之。
龙门县的薛礼,某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其兵法造诣不亚于李药师,但他是寒门,缺少如韩擒虎这样一个人前去提携他。你乃天生贵胄……”
说到此,李渊抚着额头,想了想再说道:“得此文武相助,恪儿你……活下来的机会总归能大些。”
看着太上皇远去的背影,李恪心情翻涌。
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触及东北角,那里是……玄武门。
………
两仪殿旁的偏殿。
李世民和几位宰相分别坐在胡凳上,此时不是上朝,也没也不必遵循古人之礼,坐着总比跪坐要舒服的多,尤其是对高士廉和萧瑀这两位年岁颇大的宰相来说。
当然,此时的胡凳可比几年前要更加舒适,样子更像极了后世的太师椅,据说此胡凳是从医学院流传出来的。
“中郎将常何怎么会写出这样的文章?虽然比起其他案卷要平凡一些,但也不是他一个大老粗能写出来的,登记在册。”李世民哑口失笑,对着在一旁服侍的王振说道。
“此次考题陛下着实出的怪了一些,纵然再是满腹才学的儒生,也难以揣摩圣意,故辞藻虽然华丽,但食之无味,恰如鸡肋。”房玄龄抚须,摇头浅笑,随手将一份案卷扔进废纸篓。
参加宴席的有几百名朝臣,凭靠皇帝一人纵然能审阅完毕,但费的精力着实太大,便让众位宰相一同代劳。
“这是……”杜如晦突然拿起一张案卷,细心的审阅片刻,便用手有节拍的叩着案牍,长久叹曰:“此真乃嗟叹之言,非胸襟广大者不可为之。”
说罢,在诸人看向他的时候,他向案卷最右边看去,发现了东宫的印戳。
“太子果然才华横溢,当年的曹子建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听到这句评论,李世民也坐不住了,走到杜如晦的身边,从案牍上轻轻拿起李承乾的案卷。
笔墨清晰,字迹俊秀,乃是飞白体的章法。行文似流星划过苍穹,有的如快艇急驰水面,有的如悬崖瀑布飞纵,有的像织布细线伸展,有的若女子秀发随风飘动……
上行必有下效,太子作为皇子,用飞白体一讨皇上的开心,再也正常不过。
这点李世民自然再也清楚不过,若是旁人难免评上个媚俗,可到了太子这里,只会感慨孝心有嘉。
但案卷上的笔法并不是今日的主题,而是行文的内容。
“周公唯恐留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这句不错,不错……”李世民轻声吟了几句,颔首点头道。
“此句诗词倒也算是贴合陛下的考题,旦正好是周公的名。”长孙无忌笑眯眯道。
李承乾是他的亲外甥,现在储君之位稳如泰山,作为舅舅自当再添一把火。
“如此……可添为此次考题案首?”高士廉点头道。
太子乃是东宫,一国储君,就算所写文章平平无奇,也要竭力维护尊位,更何况现在太子的文采这么斐然,哪有其他的意思。
“此言……尚早!”李世民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内心已经笃定了是太子的案首,但还是谦逊道:“承乾所思所想还尚年幼,国家大事哪能轻言开口,还是先行看看其他臣子和皇子案卷。”
说罢,他再次坐在胡凳上仔细看了起来,其中的武臣所书写的自然平平无奇,文臣那面也有多人出彩,比如门下待诏王绩等等才子。
从贞观到天宝这一百五十多年间,虽然是盛世,但诗词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