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来回踱着步子,思绪正在激烈地碰撞。
天色越来越暗,但再暗也暗不过她的脸色。
“不,我不能出卖孟才人。”过了半晌,晨露终于认真道。
暮雯着急得转了一个圈,焦躁起来,嘴唇都微微抖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你主子?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有多严重?上次跟你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可是当初我发过毒誓的,如果他日出卖孟才人,那我就该遭天打雷劈,如果横竖都是死,那我宁愿被处死也不愿意被天打雷劈。”晨露无奈叹道。
“就因为这么个破理由?”暮雯怒道。待怒气稍平,她才微微缓和道,“晨露,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跟孟才人坐一条船了?”
晨露艰难地缓缓点了点头:“如果沁修仪真的有证据呈给陛下,那我也只有认了。倘若孟才人倒霉,那我也跟着倒霉吧!主仆一场,她待我不薄,我不能那么无义。”
暮雯听得心头又酸又痛: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了,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了,唉,这是何苦啊?
于是她说:“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了,你自己保重。对了,刚才我特意来找你,孟才人让你现在出宫一趟,帮她买一盒镜花楼的胭脂回来。”
“买胭脂?”晨露一愣,“采办之事向来有六局之人负责,怎么会突然让我买胭脂?孟才人亲自告诉你的?”
暮雯点点头:“原本我想特意来找你,问问上次的事儿,结果刚一走到永泰殿的殿外就碰见了孟才人。她见我无事,又说我跟你一向熟络,就让我来半路截你,告诉你不用回永泰殿复命,先去把东西买回来再说。”说着便掏出一面出宫腰牌给她。
晨露接了,恍然道:“孟才人倒是一向喜爱镜花楼的水粉,那我先走了。”
暮雯却连忙阻拦道:“晨露,恐怕事有蹊跷。什么时候去不行,非要这个时候去?你看看这天黑的,要是这会儿出宫,外面乌漆漆的,万一……”
“万一什么?”
暮雯迟疑地看着晨露,终于说了出来:“万一孟才人已经查到了你这几天反常的原因,我说过,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孟才人既然能想出假装自尽这种手段,那她的心机就绝对不是你能猜出来的。我怕就怕你出宫之后会遇到什么不测,到时候你一死,她便可以随便找一个什么理由,说她是冤枉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那到时候可真就是死无对证了呀!”
“不、不会吧?”晨露显然已经被暮雯的层层说辞给震惊了。
她跟了孟惜竹这么久,孟惜竹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但上次皇帝探望孟才人之后,她见孟惜竹终究没有杀她灭口的意思,便放下心来,认为自己忠心不二,孟惜竹绝对不会舍得下手杀掉这样一个忠仆。可是暮雯这一来,她原本的坚定不得不开始摇晃了。
“后宫这里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傅才人当年那么得宠,还不是一夜之间说死就死了?个中的原因,谁又敢去深究?再说海棠对欣美人好了,到这个时候都问不出她背后的人是谁,恐怕海棠要被活活关死在司理监了。”
“难道孟才人真的要杀我?”晨露喃喃道,眼神却已藏不住不安和恐惧了。
暮雯正想上去再说两句,忽然晨露苦笑一声:“算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的命,我认。暮雯,你要多保重,我先走了。”
暮雯刚反应过来想追上晨露,但晨露一转身就不知道往哪里走去了。
风越刮越猛,昏天黑地。
她向着晨露消失的方向怔怔地站了好半天,良久才低低出声,声音却有说不出的歉疚和惋惜:“晨露,璟婕妤娘娘已经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你还是一意孤行。对不起,为了我娘,我只好这么做,希望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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