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很少会有这样盛怒的时候。但是现在,一向端庄的皇后却被生生地气得铁青了脸,连嘴唇都被她咬破了一个小口。
“孟才人。”坐了好一阵,皇后这才幽幽开口了。
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刚才被皇后带来的内侍擒住,跪伏在地的孟惜竹和晨露,以及霞珠和穆总管之外。
“若不是本宫亲耳听见,无论如何本宫都无法相信你竟会如此大逆不道,犯下这等天怒人怨的大错来!”
见孟惜竹和晨露止不住地抽泣,吓得三魂去了大半,讷讷不知所言,皇后只长叹一声,便再也不说话。
孟惜竹和晨露早就懵了,一连串的突如其来,两个人本就已经招架不住了,更何况还被皇后逮了个正着,这下子便只彻底绝望起来,哪里还有精力再应对皇后?
“唉,”皇后无力道,“想不到陛下离宫的这段日子,后宫竟会发生这等丑事,你们叫本宫如何向陛下交代?罢了,先把她们收进司理监严加看管,等陛下回宫再做定夺吧!”
她虚弱地做了个手势,霞珠连忙叫内侍把两人拖了出去。
永泰殿的其他宫人见自己的主子竟犯了如此大罪,生怕自己会被连坐,便纷纷挤到皇后这里来极力辩解,希望皇后千万不要迁怒到自己头上。
皇后似乎一下子憔悴了不少,霞珠见状,忙扶起皇后动身回凤承宫休息,留下穆公公跟这些宫人交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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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很久了,恐怕连皇后自己都不记得,还有哪个时候会像今晚这样疲惫过?
霞珠深知是皇后对后宫失望大于震怒才致如此模样,于是轻轻劝道:“娘娘,都已经二更天了,还是先歇着好了,孟才人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你叫本宫如何能睡得着啊?”皇后虚软地靠在榻上,声音竟似带着些颤抖。
霞珠微微摇了摇头:“可是娘娘,孟才人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传开,明天可能会有很多人来找娘娘的,到时候娘娘还要应付她们,岂不劳神?”
皇后抬起头来看了霞珠一眼,嘴角有一丝苦笑:“上次的赏莲会,虽然许多人都各有嫌隙,可面子上毕竟过得去,这后宫倒也平静了一阵子。可是如今看来,有的人还真的过不惯清净日子,非要掀起什么风波来才甘心。”
霞珠正想劝慰两句,却听门外有人进来通报,说是玉禹卿求见。
皇后闻言,显得更疲惫了,但她还是强打起了精神,迎接玉禹卿的到来。
“深夜来访,打扰了皇后娘娘的清静,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臣妾,请恕臣妾失礼。”
玉禹卿刚一进门便道起歉来,言辞恳切,但皇后焉能看不透这只是对方在客套而已?然而她贵为后宫之主,又怎么可能去计较这个?
于是她亲自扶起玉禹卿来,招呼她坐下,自己面对着她微笑道:“璟婕妤客气了。今晚发生如此大事,本宫哪还能睡得着呢?”
玉禹卿有些愧疚地笑了笑:“臣妾惭愧,今晚真是辛苦娘娘了。”
“说什么惭愧不惭愧的?”皇后微微一笑,“说起来,要不是得了你的消息,又怎会这么轻易就教孟才人和晨露认了罪?”
玉禹卿微微低头:“臣妾不才,都是娘娘睿智。”
“你又何必这么谦虚呢?”皇后微微摇头,“若不是你机灵过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出孟才人自尽的破绽?”
“臣妾也只是凑巧而已,算不得机灵,娘娘过奖了。”玉禹卿忙道,“臣妾料想娘娘或许还未入睡,所以斗胆前来晋见,却不想还能得娘娘谬赞。”
“璟婕妤实在是太多礼了。”皇后继而又笑了笑:“其实妹妹这么晚还不休息,一定是对孟才人和晨露之事放心不下吧?”
玉禹卿微微叹息:“毕竟是件大事,臣妾确实放心不下,不知娘娘如何处置的她们?”
“已经收进司理监了,等陛下回宫之后再行裁断。”
玉禹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不过她二人身在狱中,万一……”话到此处,她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面有忧色。
果然,皇后顺口接着道:“你是担心她们畏罪自尽么?”
玉禹卿应了声“是”,皇后便安慰道:“她们犯了什么罪难道她们自己还不知道么?倘若在这个时候自尽的话,不仅不会减罪,反而更有可能累及家人。孟惜竹和晨露都是久居深宫之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本宫已将她们分别看押,不会让她们有相互说话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会将妹妹的计谋泄露出来,免得到时候多生事端。”
“娘娘顾虑周全,臣妾感佩,臣妾多谢娘娘恩典!”玉禹卿一下子有些激动,不禁跪朝皇后行了个大礼。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皇后早知玉禹卿会为此感谢自己,却不想她会如此表示,也有些怔了,忙伸手一扶。
待玉禹卿坐定,皇后才缓缓道:“妹妹,老实说,从你今天告诉本宫孟才人有问题一直到现在,时间这么紧,本宫也来不及细问,妹妹究竟如何怀疑上了孟才人,又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孟才人和晨露二人在争执之间吐露的真相?”
玉禹卿看向皇后的目光略略朝旁边转移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该怎样回答皇后,然而皇后却及时接着道:“妹妹不必回答,本宫没打算知道答案。”
“娘娘……”玉禹卿有些怔然:原本为了应对皇后的问题,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但怎么也想不到皇后竟然不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