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刻钟的颠簸,牛车缓缓驶入城门,喧闹声也自四面八方涌来。
因为昨夜没休息够,再加之有心事,杨晴面色并不好看。
她本想化个妆再出来,免得看着跟个死了爹的一样,奈何胭脂水粉全都打包丢在驴车上,叫驴车载到了辽城去,她又舍不得使银子再买一份,干脆就这样出来了。
牛车入城,七拐八拐来到了文杰兄妹居住的别苑前。
杨晴在表兄的搀扶下下了牛车,并没急着敲开紧闭的大门,而是拉过表兄耳语。
林杭认真听着,不时拿眼去看表妹,眸中满是惊讶。
交待完毕,杨晴上前敲响大门,林杭则一眨眼没了身影。
“谁呀!”院内传来文英的声音,恹恹的,不复往日爽利。
杨晴眼睑颤了颤,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忙于赚钱,多是和汉子打交道,女子中唯一一个关系好,算得上手帕交的,也就文英一个了。
很快,脚步声渐近,“吱呀”一声响,木门叫人拉开。
“文……”不等杨晴开口,“砰”地一声,木门重重合上。
文英躲在门后,面色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杨晴看着紧闭的院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文英,我还愿意来找你们兄妹,代表着我还愿意听你们解释,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说……”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完,文英却听出了几分怒意。
“阿英,是谁?”文杰听到有人敲门,却没听到说话声,不免生了几分好奇。
“没事,隔壁孩童敲着玩的。”文英低声应罢,女子稍显冷漠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杨晴!”
闻言,文杰连忙放下手中书卷,快步上前。
不等他将门拉开,衣袖叫妹妹拽住。
“大哥,怎么办,阿晴怎么没走啊!”文英急得都要哭了,眼睛涨得红彤彤的。
“既然她来了,我们总不能躲着她吧,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文杰说到这,垂眼看着自家妹妹,以商榷的口吻道:“要不,我们把真相同她说了?阿晴与你关系好,又最是善解人意,知晓我们有难处,一定不会计较的。”
文英目光微闪,见兄长欲将门拉开,连忙抬手阻止:“不行!”
“阿英……”
“时掌柜那样欺负她,她要是知道我们兄妹两依旧去京都的缥缈楼说书,一定会生气的。”文英紧拽着兄长衣袖,目光闪烁不定。
“时掌柜以我做要挟,逼你签下契书,阿晴若是真有怨气,就让她冲着我来。”文杰再度伸手,又再度被按下。
杨晴像一根木桩般杵在门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遭环境,眸光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他们兄妹开门的动作越是迟缓,就说明他们越是心虚,其实,从他们昨夜没来送她一事上,她就已经瞧出来了。
文杰兄妹二人轻声争执半响,最终文杰妥协,选择了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上门栓。
“吱呀!”
院门应声打开,露出女子毫无表情的面庞。
杨晴抬眼看着面前的兄妹,也不进去,单刀直入道:“昨夜为何没来?”
文杰目光闪烁,结结巴巴道:“阿……阿晴,我们进来说?”
“不用,就在着。”杨晴仰头看着文弱的男子,他昨夜似乎也没睡好,眼底是淡淡的青灰色。
“阿……阿晴……”文杰唤了女子的名,便不知当说些什么了,只是偷偷拿眼看着面前出落得越发漂亮的姑娘。
这三个月来,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哪怕是一道离开虎城去京都谋生,也是她和妹妹商榷好,让妹妹代为转达的。
“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了,文英咬咬牙,干脆直白道:“昨夜缥缈楼来人,告诉我们,若我们随你一道离去,他们不仅会断了我们的谋生路,还会让我大哥无法参加科举。”
说到这,她垂下脑袋,瓮声道:“阿晴,我知道我们兄妹对不起你,只是缥缈楼我们兄妹得罪不起。”
她的答案在杨晴的预料中,是以杨晴并没有生气,只是伸出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将这些日子我写给你们兄妹的话本还给我吧。”
“阿……阿晴!”文英未料到女子会跟她讨要话本,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故事不是在你腹内吗?”
“是在我腹内,只是日后我还要再请说书先生,总不能再写一遍,费笔墨不说,还添累。”杨晴轻笑,软声道:“再说了,再重新提笔,好些个词句还得重新斟酌,太伤脑筋了。”
闻言,文杰表情更尴尬了,他刚要转身,叫妹妹一把抓住衣袖。
杨晴敏锐地捕捉了兄妹二人间的小动作,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很快恢复如常。
“阿晴!”文英紧拽着兄长的衣裳,脑袋快要垂到胸口去:“阿晴,抱歉,你写的话本被我弄坏了,昨夜那一百两,就当给你添置笔墨的钱,好不好?”
“全坏了?”杨晴拧眉,神色有些失望。
“也……也不……”
“也不是,就弄坏了小半部分。”文英轻声道,声音细若蚊蝇:“抱歉啊,阿晴。”
一听这话,杨晴嘴一咧,笑得好不明媚:“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只有一部分就一部分吧,至少能省点功夫。”
“大哥!”文英推了自家大哥一把,因为紧张,手微微发颤。
文杰杵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张清秀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