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选的是处在城西城北交界处的一家小酒馆,这样一个位置,少有埋头苦干的穷人,也少有拥有五十两银子家底的“富人”,属于贫穷到普通家庭的过渡线,多有混子和江湖人士,算得上鱼龙混杂。
她进了酒馆,选了个较为阴暗的位置随意坐下,要了两碗烧刀子。
林杭紧跟着坐下,死死护在她身侧,挡住多余的视线:“阿晴,你怎么跑这来了?”
一进酒馆,他就看到三个混子和两个拿刀的江湖人士,她这是选的什么地方?
而且,不是来喝酒的吗,他们回去换了身衣服,化了妆又算怎么一回事?
杨晴摸了摸被自己涂黑的脸,拧着两条蚯蚓似的眉毛,冲表兄挤眉弄眼。
林杭有些不忍直视,默默偏开目光,面前这个丑出一种境界的姑娘绝对不是他清秀可爱的表妹。
很快,两碗烧刀子和一碟花生米端了上来,杨晴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粗鲁地抓起一把花生往嘴里丢,眼睛不住地四下张望。
“嘎吱!”
“嘎吱!”
粗鲁的咀嚼声被喧闹声淹没。
杨晴小口抿了口酒,辣得她五官皱在一处,配以那毁容式的妆容,简直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林杭不知表妹究竟要做些什么,本能地学着她的模样把腿架在长凳上,将花生嚼得“嘎吱”作响。
一碗烧刀子入腹,杨晴又要了一碗,随后捏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到邻桌一屁股坐下,打着酒嗝冲身边那长脸妇人道:“婶子,我方才听你在说这邱城里的新鲜事,我这也有一桩新鲜事,您要不要听?”
那长脸妇人一听,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新鲜事,说说!”
“你知不知道,城东的徐兰和冯沁因为一个男人在大街上闹起来?”杨晴挤挤眼睛,一脸神秘。
长脸妇人嫌弃地拧起眉头,心道谁家姑娘长得这么祸害,嘴上更是多了几分不耐:“那都多少天前的事了,你现在才拿来议论,徐小姐和冯小姐本来就不合,整个邱城的人都知道,她们只要是遇上点小事就能吵,根本就不关那男人的事。”
“就是,你这小姑娘消息也太迟了点。”另两个妇人附和了声,也就不再搭理她,自顾自聊了起来。
“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晴神秘一笑,咧着血盆大口道:“我方才才听说,徐兰暗中要搞死那个男人,不给他留出路呢,这叫不关他的事?”
长脸婶子一诧,压低声音道:“不是吧,你可别骗我啊。”
另外两个妇人亦扭头看来,眼中带着几分八卦之色。
“我骗你做什么,这话可是董季董公子亲口说的。”杨晴说着,将董季的话添油加醋地复述了遍,末了,摸着下巴啧啧叹道:“断人钱财无异于害人性命,你瞧瞧她,不仅要断人钱财,还要让人抢了那男人的妹妹,这不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这……”长脸婶子面上震惊更甚:“真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徐兰和冯沁有仇,冯沁当街说要以身相许,徐兰动不得冯沁,还动不得一个外乡人?说到底,我看冯沁也不是真喜欢那男人,否则她能放任徐兰背后做这些龌蹉事?那男人就是个倒霉催的,好心救人,叫两姑娘当出气的木桩子,谁都要踢上一脚,这年头呀,好人难当哦。”杨晴晃晃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好人难当啊,人心不古啊。”
“这男人也太惨了点。”长脸婶子面露同情之色,却依旧有几分怀疑:“可我瞧着徐小姐也不像能做出这种黑心事的人啊。”
“婶子要不信,你找那些铺子的掌柜小二打听打听。要我说啊,这墙就是砌得再高,风也能把里面的东西吹出来不是,她徐兰要真做了这事,还能瞒下来不成?”当说的话已经说完,杨晴啜了口酒,疯疯癫癫地摇晃脑袋,临了离去前又来了句:“这台面上的花架子摆再好看,那也是粉饰太平用的,这有钱人啊,骨子里就不把穷人当人看,更别说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他们要不吃人肉,喝人血,府里的大把金银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戳到了几个妇人的心坎里,挑起她们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仇富心理。
见达到效果,杨晴起身,晃晃悠悠地朝酒馆外行去。
林杭一直在旁边注意表妹的一举一动,见状,连忙付过酒钱,拔腿追了上去。
出了酒馆,杨晴一头扎入不远处的另一家酒馆,却不是声张徐兰做的丑事,而是打听徐、冯两家的恩怨,顺带了解一番冯沁口中人面兽心的qín_shòu到底有多qín_shòu。
徐冯两家恩怨几乎人尽皆知,加之杨晴是个嘴甜会说话的,很快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原来,徐、冯两家本是世交,关系不错,两个女儿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情感颇深。
约莫五年前,冯家茶叶出了问题,吃死了人,虽然最后查出是叫人下毒陷害,生意还是一落千丈。
就在冯老爷焦头烂额之际,徐家落井下石,做起与冯家相同的生意,一下将人抢了大半,两家关系也就此走向冰点,连带着两家姑娘在路边碰上了,那也是针尖对麦芒。
至于冯沁的未婚夫,是陈家的二公子,家里在牧城做的玉器生意,虽然这陈、冯两家是儿女亲家,陈家老爷却不偏帮冯家,在徐冯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中一直保持中立的状态。
打听到想要的消息,杨晴领着表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