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宗府内的轻松欢喜,灯火通明的章府则笼罩在一片阴云内。
“你不是说这药最是霸道,没人抵抗得住吗?”
章大人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苍老的面上是暴起的青筋,在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可怖。
“现在失手了,若是威王追究起来,老夫如何交代?”
“章大人莫急。”陈梅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地安抚道:“此药就是宗凡出手,也无法完全排解,必须以女子为解药,且,药性解除后,嗅得‘暗香’中的‘香’前后半柱香的记忆会受到影响,根本不可能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
“此话当真?”章大人停下脚步,眸中忧色不改:“当时你让我请牧小世子,可是保证他跑不了,如今人不也跑了。”
“此事是个意外。”一想到叫砧板上的肉长脚跑了,陈梅面色也有些难看:“但凡尝过情事蚀骨销魂的滋味,便是有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住‘暗香’的药性。”
“你的意思是……”章大人瞳孔一缩,面上震惊难掩。
“牧小世子虽花名在外,但是并没碰过女人。”陈梅冷声陈述道。
她千般谋划,万般算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暗香的药引下在酒中的同时,不惜耗费重金,将暗香的香引布在牧小世子可能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结果倒好,拥红抱绿的京都第一纨绔牧小世子没碰过女人,不知情事滋味。
“没碰过女人。”章大人喃喃重复着,忽的抬头看向女子,哑声道:“梅大人,到底是牧小世子没碰过女人,还是老天爷在帮牧家,要为牧家冤魂讨个公道?”
闻言,陈梅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很快,她背过身去,沉声道:“老天若是在帮牧家,杨晴今日就不会遭难。”
“杨晴她……”章大人面上肌肉颤动,眸中浮现一丝难过。
很快,他压下心中不忍,担忧道:“牧小世子和怀王都对杨晴颇感兴趣,你确定这么做不会有事?”
“差点出事,还好我留了后手。”陈梅恢复冷漠姿态,神色之平静,仿佛所伤不过蝼蚁一只:“对杨晴动手的那位身上背了无数人命,与牧小世子又有私仇,你说,这条线索对他们有什么价值?”
“至于水道,现在怀王的人正在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等他们一走,我就会让人把水道堵上,再把外面的气道堵了。”陈梅轻描淡写罢,拔腿朝外行去:“现在章大人只需专心应付威王,至于杨晴溺水一事,我处理好了会通知章大人。”
言罢,人消失在门口。
望着空下来的房间,章大人面上平静瞬间崩塌,只余颓唐无力。
他后退两步,扶着桌子慢慢坐下,眸中满是神伤:“那件事,当真就这么了了吗?当真能这么了了吗?”
“老爷,威王求见。”
小厮的声音自院外传来,章大人收敛心神,又恢复到先前平静的模样:“快请。”
“是!”小厮应声退下,院子再度空了下来。
不多时,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距离的拉近,章大人心跳逐渐加快。
一只脚跨过门槛,金丝滚边的衣摆亮得扎眼。
章大人猛然抬起头来,忙不迭站起,疾步迎了上去:“威王,世子情况如何?伤得可重?可知是何人对他下的手?”
“并无大碍,只是手叫匕首划伤,宗凡已经处理好了。”牧石松说到这,拍了拍老者肩膀,安抚道:“章大人莫要忧心。”
“都怪下官管教无方,若非下官太过宠溺孙女,也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章大人垂头,面上满是懊恼,语气之情真意切,几乎叫人信以为真:“我只知媛媛爱猫,哪知她为了一只猫,不仅调动了半个府的侍卫,连世子身边的人也敢使唤。”
“章大人不必自责,若非那混小子不听本王的话,也不至于叫人暗算了。”牧石松松开扶着老者的手,自顾自行至桌前坐下:“章大人别站着了,过来坐下说。”
章大人觉不出对方怒意,心稍稍落回肚子里,只是面上惶恐依旧:“再怎么说,牧小世子也是在下官府里受的伤,下官难辞其咎。”
“本王现在过来,不是来追究章大人责任的,只是本王希望章大人认真彻查,府外要查,府内也要查。”闻言,章大人心中咯噔一下,就听得威王又道:“听宗凡说,锦风叫人下了厉害的淫药,我在想,会不会是锦风哪个死敌买通了人要让锦风在章府出丑。”
言至此,牧石松抬眼看向老者,神情无奈道:“章大人也是知晓的,锦风张扬顽劣,树敌颇多,如今发生这种事,莫说本王,他自己也没有头绪,只能麻烦章大人多费点心思。”
“这……”章大人面露讶然之色,旋即作揖行礼,郑重道:“威王放心,下官一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麻烦章大人了。”牧石松起身回以一礼,面色缓和些许,仿佛对内情全然不知。
“下官惶恐。”章大人身子压低几分,脑袋低垂着,眸中流露出难掩的愧疚,眼睛更是阵阵发热,若非憋忍着,怕是早就落下泪来。
独子在他府内遇险,威王非但不怪罪,还主动替他开解,主动揽去责任,这般胸怀,他对不起威王啊!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错下去。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章大人咬牙,眸中是坚忍和几近病态的固执。
院外,风起,云涌,大片黑云聚拢而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