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正,一辆马车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随后停在威王府前。
牧铃君跳下马车,快步朝风波院行去。
一路上,目之所及皆是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与大红色绸布,那份红似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待行入风波院,就见丫鬟忙里忙外,主屋内传来堂弟沙哑的声音:“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自然是收拾妥帖去给爹爹敬茶。”这一次,是阿晴的声音。
“有这个心就行了,来,再睡一会,你才睡了一个时辰。”牧锦风说着,翻身一把将人从屏风后的浴桶里捞出。
“牧锦风!”
“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男女间的对话:“锦风,你别瞎胡闹。”
听得堂姐的声音,牧锦风这才将人放回浴桶中,就这么穿着湿漉漉的里衣朝门口行去:“姐,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小子的混脾气,我能不来吗?”牧铃君嗔怪地横了堂弟一眼,嫌弃地扯了扯他打湿的里衣:“你快换身衣裳,陪阿晴一起去敬茶。”
“昨日我爹已经说了,这些虚礼可以免了。”说话间,牧锦风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靠在门框上:“小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夜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万一长不高了你负责?”
“万一长不高,那也是你不知节制造成的。”牧铃君言罢,一把将人推入房中:“快洗漱,否则我回家后就日日让阿晴同我一起睡。”
“你要回来了?”牧锦风眼前一亮,登时来了精神:“行,小爷这就去收拾。”
“还是小姐有办法。”白筠见状,长出一口气:“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一刻钟前就起了,还唤了水,哪知爷醒了后非得夫人陪着他一起睡。”
“叔叔不兴这些虚礼,但这些礼也得做,免得有外人闲话阿晴不知礼数,锦风他自己不管外头风言风语,还当天下人都跟他一样呢。”对于堂弟不在乎外界眼光的心态,牧铃君是既无奈又羡慕:“再说了,阿晴也不是在意那些外人的目光,她是真的尊敬叔叔,阿晴有这份心,怎么都不该拦着。”
“爷是心疼夫人呢。”白筠憋笑,一张俏脸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昨夜夫人累坏了,这要换做一般人家的姑娘,早睡死了,哪能自己起来。”
世子爷有吩咐在先,他们哪敢叫醒夫人,是以夫人能醒来,全凭过人的毅力。
“有他这么心疼人的?要真心疼人,昨夜就该让阿晴早点睡。”牧铃君声音不大,但让堂弟听见绰绰有余。
对于堂姐的说辞,牧锦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
他对阿晴的心疼怎么就不叫心疼了?洞房花烛夜,难不成他还得将新娘子晾在一边?
再说了,他这辈子就当一次新郎,就这么一回洞房花烛,岂能不尽情尽兴。
只是转念想到那困得睁不开眼的人儿,牧锦风还是有一丝丝的后悔。
当然,他并不是后悔昨夜不知节制,而是后悔昨夜酒喝太多,回房得太晚。
屏风后,杨晴穿戴整齐衣裳,由丫鬟搀扶着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高高盘起。
烛火摇曳,镜中人随光扭曲模糊。
杨晴伸手摸了摸鬓发,尤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真的就这么嫁了,由姑娘变为妇人?
愣神间,肩上一重,人被轻轻朝后带去。
“困就眯一会,小爷让人用肩撵带你过去。”牧锦风让女子靠在自己身上,言语好不温柔。
“夫君。”杨晴甜甜地唤了声,面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您能不净出些馊主意吗?”
坐肩撵过去,亏他想得出来,知道的她是新嫁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权贵来威王府视察呢。
“小爷这是心疼你。”牧锦风拿手去揪女子面上软肉,声音温柔依旧:“那一会小爷背你过去?”
“不要!”杨晴拨开男子的手,抓在手中把玩:“只要你牧小爷不爬回床榻上,陪我一起走过去就行了。”
虽然她很想被背过去,但未免显得太过骄横,毕竟刚嫁人,还是低调点好。
牧锦风瞧出了女子的顾虑,没应声,等人梳妆打扮完毕,直接展臂将人抱起,大步流星朝外行去。
“牧锦风……”
“叫夫君!”牧锦风打断怀中人的话,一板一眼认真道:“就你现在的腿脚,等走到主院吉时都过了。”
“那……那一会快到中堂你就放我下来。”杨晴说着,眼珠子四下转动,多少有些心虚:“你绕着府内的下人走,尽量不要让人瞧见了。”
“小爷还偏偏就要让人瞧见了。”牧锦风大步走着主道,在一声声行礼声中维持着淡定自若。
“你让这么多人瞧见,不怕失了你牧小爷的脸面?”杨晴压着声音,心中窘迫得不行:“到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你惧内,认为你被我吃得死死的。”
她是真想在公爹面前好生表现,就这么被抱过去,显得多不尊重啊。
闻言,牧锦风只当没听见,光明正大地走着主道。
片刻后,二人理中堂不过十丈,他这才将人放下。
足尖方落于地上,杨晴脚下一打软,腰上兀地一紧,整个人撞入男子胸口。
少倾,茶语茶悦行上前来,一左一右将人扶住。
杨晴大半身子的重量压二人身上,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飘飘然像是要飞起来,又像是随时能摔个狗啃泥。
她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饶是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