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曾经私下里对托勒密说道他对东方的富庶,尤其是珍宝极为感兴趣,总是让他尽量描述这些宝藏的传说。
可惜的是对于那些传说中的奇珍异宝来说,托勒密的知识匮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仅仅凭借有限的记忆给他讲述了关于和氏璧的故事。
很明显他对蔺相如“完璧归赵”这样很有趣味的的故事丝毫兴提不起兴致,却对于卞和献玉的故事十分关注。
遗憾的是托勒密只记得个梗概:大约是春秋时代,一个叫卞和的楚国人在荆山脚下见到五彩凤凰栖落于一块青石之上,便依据“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的传说,认定这块石头是一件绝世珍宝,取之,并将这璞石献给楚王,当时正是楚厉王的时代。
厉王令宫廷玉工辨识,却认定为是普通的一块石头。
于是将卞和以欺君罪施以刖刑,斩去了左足。
数年之后,楚武王即位,卞和见换了新君,又去献宝,仍被匠人认为是顽石,遂断去右足。
至楚文王继位时,卞和抱玉痛哭于荆山下,哭至眼泪干涸,流出血泪。
消息传出,文王甚奇之,便命人将卞和带进宫中,剖开璞石,果得一块宝玉,后雕琢成闻名天下的“和氏璧”。
卞和以功封为零阳侯。
这是托勒密大致能够描述的故事。
但是亚历山大的疑问几乎问得他哑口无言。
“发现宝物的过程是基于神鸟凤凰的默示,凤凰是什么动物,为何具有如此能力?”
“卞和看起来似乎对待玉石是个专家,他两次被施以重刑,为何不自己剖开石头再进献于大王?”
“一块玉有何等的价值,让各个国家争相抢夺,甚至是以十五座城池来进行交换?”
托勒密搜索枯肠了好一阵子,认定自己无法回答前两个问题。
对于第三个只能做尝试性的解读。
“我认为可能是秦昭襄王对于美玉有着强烈的个人喜好,加之秦国的兵力强盛,认为城池易得,美玉难求;或是从政治的角度推测,仅仅为了借“以玉易城”的把戏,试探赵国的态度,以便分析判断其军事实力”。
“我最了解不过一个伟大的征服者的心,他既是一个英明君王,是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值钱宝贝去换自己的土地的,”亚历山大摇着头说道:“至于第二种可能,若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实验,秦国国王,怎么会让那个什么叫蔺相如的如此轻松地将和氏璧送回赵国,他对玉不感兴趣,为何又会担心玉璧摔碎?”
“也许他怕玉璧摔破,伤了自己作为王者的威严。”
亚历山大没做回答,沉思片刻,用右拳敲了敲自己穿着的,在克里特岛米诺斯地宫获得的白色胸甲说道:“一定是那东西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托勒密心中一震,仿佛彻底醒悟过来,亚历山大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提着,沿着一条特定之路走下去。
在此时此刻,各种路线之争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亚历山大进军南亚甚至是东亚的决心是不可能改变的。
进攻西欧,当然当时不能称得上欧洲,尽管风险小收益也还不错,但是那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托勒密可以大胆推测,亚历山大本人或曾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受到一些暗示,他的目标和托勒密的目标基本一致,但却并不冲突,他一定是想获得无上的神力,成为被铸造在银币之上的赫拉克勒斯一样的英雄,或是死后能够升上天空成为万民仰止的星座,甚至是直接在奥林匹斯山上谋得一个席位--当然前提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山是真实存在的话。
而托勒密不过只是觉得好奇,这些奇诡的、有着神奇力量的神器到底源自何人之手创造的?它们存在的意义,以及真的集齐了七件或是九件--目前他还不能确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一句话,托勒密最初的想法就是做一场大戏的观摩者罢了。
继续向东挺进,可以说是遭到了大多数人的激烈反对,兴都库什山脉天然屏障的艰险,更多的是对于东方国家神秘莫测的恐惧心理,在人群中广泛存在。
人类在地球上存在上万年,之所以得以进化,从无数飞鸟走兽中脱颖而出成为食物链的顶层的顶层,且创建了自己文明,有两个截然相反的重要因素。
一种就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比如说是中南美洲色彩斑斓的毒蛙,或是不知道有多少只脚快速移动的加拉帕格斯巨人蜈蚣,这种恐惧让远古时代的智人远离剧毒和危险之物,以便得以生存和繁衍。
因为只有在熟悉的前提之下才能谈得上经验,而正是经验才使得人类总结、归纳、流传下来科学定理及生化法则,整个种族得以发展壮大。
另外一种则截然相反,那就是探索未知事物的神秘感的诱惑。正是这一种天赋,使得人们能够尝试从树上的巢穴中下到地面上来,从采食野果,发展到试探着进行捕猎和种植,整个文明的脚步能够永恒不歇的向前迈开步伐,推动人类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
这两种奇妙的天赋相互交融,完美融合地发挥作用。
当然,固然有一部分人更倾向于沉稳保守,他们固持自己惯有的世界观和生存习惯,相对另外的一种人,则更加大胆、激进和负有烂漫主义的幻想。
而亚历山大就是这种人中最为显赫的代表人物。
托勒密所描述的东方传奇故事不过是中华文化的沧海一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