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湖心凉亭。
湖风来往,水面上粼粼的波纹将月光绞成细碎的银屑,倒映着湖边垂柳,氤氲银光,如梦似幻。
墨玄在远处警戒,战无极靠在亭柱上,眉目冷沉,不知在想什么。反而是白秋坐了下来,对千玥微微一笑,又朝方才宫宴处的偏殿看了一眼,道:“感觉怎么样?”
千玥挑挑眉,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白秋见此不由轻笑道:“你还真不关心朝事,方才宴会上那些臣子,给你的感觉如何?”
千玥闻言皱眉,回想了一下,吐出四个字:“一群废物。”
武将暂且不说,那些个文臣,简直就是酒囊饭袋,一有什么事便大呼小叫跟天塌了似的,胆气比女人还不如。战无极在宴会上发怒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采取有效措施,反而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找天战王求救,毫无风骨气度,居然还是朝中重臣,简直不可思议。
白秋眼底隐隐流露出冷意,“没错,这个国家安逸的太久,早已经是蛀虫遍地,这些年又有王爷坐镇沙场,周围列国不敢轻犯,他们的日子就更加安逸了,一个个只想着争权夺利。再这样下去,天战国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些蛀虫手上!”
说到“蛀虫”两个字,白秋声音一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千玥微微蹙眉。
据她了解的情报,当今中原六国并列,分别是天战、东战、大楚、南岳、燕国和齐国。中原之外又有草原北牧、匈奴,荒漠深处还有漠国,以及更在荒漠之后的异域西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乱世。
中原之中,以大楚国力最强,南岳其次。但在这六国中,没有哪一个国的历史比天战国长。
天战建国已近四百年,马背起家,民风彪悍,国力最强盛时也曾称霸一方,更在大楚、南岳之上。但随着时间流逝,历代君王各有缺点,朝中臣子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优越,便不再像过去那样兢兢业业,反而甘于享乐,争权夺利。国力便渐渐衰败下来。
直到天战王上位时,整个国家早已不复过去的荣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朝中臣子更多是弄权之辈,本事没多少,摆弄权谋倒很有一套,朝堂上乌烟瘴气,从方才的宫宴便可见一斑。
白秋也不等千玥明白还是不明白,接着便道:“我天战地大物博,水利发达,论地理优势更在大楚之上,但这些年却被大楚远远甩在身后,原因便在于朝臣不得力,君王有力无处使。外敌虎视眈眈,若不是王爷在五年前先下手为强,吞并赵国以壮大自身,恐怕早已经……”
“等一下。”
千玥突然打断白秋的话,柳眉紧蹙,“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关心朝堂,更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白秋跟她说这些,总不会是想激起她的爱国之心吧?
白秋一脸笑意,仿佛只是闲聊,任谁都看不出他说的却是这样的话题:“王爷没想跟你说,不过我觉得楚姑娘你才智过人,如此空置未免可惜,若能与我们一起,与这乱世中闯上一闯,岂不更加快意?”
“你想拉拢我?”
千玥立刻明白了,却只觉得好笑,刚要开口,又觉得不对。如果只是拉拢,根本犯不着问她对朝臣的看法,难道说……
她难掩惊讶,“战无极的目的是……”
白秋目带赞赏的点点头,就知道这千玥能明白。
千玥却愣了,不禁回头看了眼战无极,清冷的嗓音里夹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那他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利用太子下了一手这么狠的棋!”
话到这一步,千玥哪还能不明白,连原本一些想不通的疑惑都系数解开了!
敢情战无极在宫宴上的极端处置,不是只威吓和杀鸡儆猴这么简单。
战无极回归皇室五年,虽说君王厚爱,但却从不参与朝政,更拒绝了天战王暗中属意的太子之位,摆出一副清心寡欲、不爱权势的态度。
千玥原本以为,他这样做是因为和天战王的父子关系恶劣,更是骄傲自负,不把权势放在眼里,但现在想想却是大错特错——如果战无极真的无心权势,又何必收下天战国一半的军权,建立军威,惹得太子对他忌惮重重?
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原本以为是太子针对战无极,战无极被动应战。但如今看来,真正主动的人是战无极才对,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太子和他的敌对关系!
千玥心中微惊,忍不住又看了战无极一眼,却不料他正好回头,鹰眸鸷冷,却不再是小家子气的阴狠毒辣,更凛冽,更深邃,更锐利!
仿佛一眼直透人心,震撼魂灵……
这才是战无极,才是那个十年流露,五年凶名,以少年之身撑起天战国五年安泰的男人!
他的野心从来不在于一个区区太子之位,他要的是江山,却又不是现在这样残败落魄的江山。他之所以回来,不只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扳倒太子和蒋家,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肃清天战朝堂上所有不中用的蛀虫臣子!
千玥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她都小看这个男人了。
正如白秋所言,天战国的历史太久了,也安逸的太久了,朝堂上早已经不复清明。各方臣子互相勾结,关系错综,不少人都顶着先祖的功劳庇护作威作福。仅一个科举出身的柳州成便如此大胆,可想而知其他重臣私底下的龌龊事更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整顿只会打草惊蛇,更引得那些臣子抱团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