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又窘迫又莫名,心情越发复杂,差点连衣服都穿错了。
等她换好衣服,重新回到房内,千玥却不见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少年,负手立于窗边。
月白衣,玉带纹,倾泻如绸的墨发一束,垂落及腰。竹之清致,月之高华,玉之泽润,花之瑰丽,仿佛集于一身,立于枝兰交错的檀木窗前,明眸映清雪,清雪亦回春。
绿珠张了张嘴,哑口无声,脸却倏然红了。
这人是谁……
好漂亮的公子啊……
少年闻声转头,唇色轻红,如冬晨薄霜覆了樱,淡淡扬起,“怎么,不认识了?”
绿珠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条件反射的去揉眼睛,“小……小姐?!”
老天!
绿珠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整个人差点抓狂。
她刚才对着小姐脸红了,她居然对着小姐脸红了……啊啊啊,绿珠窘迫的要钻到地缝里去了。
千玥仿佛没发现她的窘迫与纠结,拿起桌上一叠纸卷,便往外而去。
绿珠愣了一下,连忙用力搓搓通红滚烫的脸蛋,跟着上去,“小姐……你穿成这样,要去哪啊?”
“俊男坊。”
绿珠脚步一顿,瞠目结舌。
那……那不是男子妓院吗?小姐打扮成男子,去逛男子妓院?
啊啊啊……王爷会被气死的!
战无极会不会被气死,暂时没人知道,但俊男坊里的当家龟公,今日心情却说不出来的复杂。
从早上开始,他们店里就来了个惊为天人的少年,一路走来造成惨案无数。
但凡看到的人就像传说中妖精勾了魂,傻愣愣直了眼,小厮砸了托盘,客人掉了杯子,正在走路的人“砰”的一声撞上柱子,鼻血横流。
没有惨叫,没人惊呼,捂着鼻子呆呆观望,就跟丢了魂似的。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少年不急不缓的走进坊内,走到最偏僻最安静的角落,拂衣落座,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子上,原本也称得上精致大方的紫檀木桌,顿时变得不堪入目,让人看着,只觉得糟蹋了这少年的手。
清寒如雪,绝美近妖。
倾城国色,勾魂夺魄。
少年精致漂亮的,就像话本子里所写的妖魅精怪,专为扰乱天下而生。
整个坊内一片死寂。
而坊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破空传来,女子们捧着通红滚烫的脸颊放声尖叫,眼里一片惊艳过度的表情,天啊,天啊,这世上居然有这样漂亮的男人,老天啊……
鼻血滚滚,满目红心。
俊男坊里来了个绝色少年,绝色到什么地步?
看第一眼,傻!
看第二眼,痴!
看第三眼,晕!
你说绝色到什么地步?
这消息如狂风一般席卷全城,霎时间,想看热闹的人,闲着无聊的人,心有不服的人,全都跑来看新鲜,俊男坊的门槛差点没被踩烂,龟公小厮收入门费收到手软。整个坊内人影憧憧,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尖叫声,议论声,抱怨声,嘲讽声,乱成一团。
屋外杂乱人山人海,屋内安静堪比洪荒。
少年所坐的一方角落,方圆十米内真空一片,没人敢靠近,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十米距离,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少年。
太过精致美丽,往往会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无人敢接近少年身边,只怕把她弄碎了。
坊内的当家龟公又喜又忧。
喜得是这少年往这一坐,他们俊男坊的生意就好得空前绝后;忧得是少年如斯长相被人见过,只怕日后他们俊男坊里的公子,就再也入不得客人眼了。
唉……
龟公挠了挠头,艰难的从人缝里看了眼少年的身影,转头笑脸如花,对小厮吩咐:“入门费再涨三倍!”
以后之事以后烦,今天有钱今天赚。
趁着这活财神还在这,能赚多少赚多少!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少年还坐在那,即不说话不动作,睫羽低垂着,仿佛已经睡着了。
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坐在那不动,除了少年身后自身带来的一个小厮,没人敢走近他身边。
俊男坊里已经爆满,再也挤不下一个人,却有源源不断听到消息的人正在赶来。
极富商业头脑的龟公已经采取了轮流制,高破天的入门费,每个人定时定量看几眼,马上换下一个。
这时候,突有脚步声响起。
少年低垂的睫羽微微一颤,直颤得周围人心也跟着颤了颤,然后便见那蝶翅般的睫羽缓缓抬起,流光溢彩的眼眸,似潭水幽深,比曜石亮人,一瞬间夺尽满堂光彩,尽收于眸中。
三个小时,等来了她要等的人,不枉费她出卖美色,被人观赏这么久。
千玥嘴角微勾,耳边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黑一白两个男子从楼上走下。
黑衣者,满脸笑容;白衣者,一派冷酷。
一模一样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仿佛那黑白无常在人间。
在满屋人几乎要把眼珠瞪出来的凶恶视线中,两人径直走到千玥桌前,黑衣者笑着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白衣者脸色冷酷:“起来,跟我走。”
众人顿时哗然,有人在群中大骂:“怎么说话的,客气点!”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白衣者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