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陆远桥带着的三千骑兵全部都下了马,大家屹屹而立,围着死去士兵的尸体站成一个圈。
圈里,陆远桥带着一名军官和随行的医官,三个人小心的行走在尸体间隙中。
“冻死的?”听得医官的话,陆远桥一脸疑惑的蹲下身,提着油灯,右看看,左摸摸脚下尸身。
“是的,都是冻死的。”医官也是一脸纳闷,抬头看了看天有银河的盛夏夜空。
陆远桥看着脚下惊恐万状的士兵尸体,细捻下巴想了一阵,转身对军官道:“这事情太诡异了,你速速回去,请靖康公子也来看看。”
军官领命而去,陆远桥继续小心的四下寻觅。
因子彻是领军人,陆远桥就沿着马头朝着的方向找,直到军队尽头,只见一丛马蹄印子延伸了出去。
陆远桥顺着马蹄印往前,一直走了近百步,忽的见到一个白影倒在地上。
陆远桥忙蹲下去,先是细看了一番,然后伸手去摸,接着,他脸上便放出了惊诧,眼角隐隐放出了泪光。
“怎……怎么会这样?”陆远桥的语气里,尽是惋惜。
军营里,子荣正在哄子乐睡觉,落樱则立在营帐门前,等着赵诺和玉衍回营。
“报!”听到传话声,落樱立刻站直了身子,急急掀开了营帐帘子,面有喜色的看向来人。
来人急急而来。却不是赵诺的探子,而是随子彻出营的军官,落樱神色一怔。面上溢出惊诧之意,还没等军官报上,她就先迎过去问:“那边怎么了?”
军官急急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报……”
“呵……呵……”提了两口气,那军官才又开口道:“公子遇袭了。”
落樱听消息,瞳仁一聚,上前就抓住军官。急急追问道:“那子彻呢?现在他怎么样了?”
军官目含隐泪,语带叹息道:“两千兵马全军覆没。公子生死未卜。”
不远处的子荣抱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来,声带嘶声的道:“快,快带我去找!”
急急交代了平时不舍得离手的孩子,夫妻二人都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找到子彻。脚步极快的上了马,催马就出了大营。
正好,玉衍与赵诺摔兵刚到大营门口。
赵诺见落樱一脸的行色匆匆,立刻催马迎了过去。
“怎么了?”赵诺语带关心的问。
“子彻……”落樱见是赵诺,咬着牙,皱着眉,语气急急的道了两个字,此刻,她心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平时的落樱。总是气定神闲,即使面临强敌了未曾焦急,现在看到她这样六神无主。赵诺的头“哄”的一声就跟着焦急了起来。
“子彻怎么了?”紧跟在赵诺后面的玉衍听到了落樱的话,也看到她满脸的焦急,忙追上来问子荣。
“一起去找吧。”子荣也一样,万年平静如波的面上,此刻也是再难平静,回完玉衍的话。便只顾着策了马,快步往前而去。
大队飞驰。一行人很快就看见前方正在收拾残局的士兵们。
“子彻呢?”赵诺先一步跃起,第一个落了地,抓住一个正在点数尸首的小兵问。
小兵见是赵诺,先是一愣,然后丝毫不敢迟疑的指向陆远桥所在的方向。
子荣还没来得及下马,就依着小兵所指狂奔而去。
接着,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陆远桥蹲在黄土地上背影。
这个平时总是一脸玩世不恭笑脸的胖子,此刻却是双肩颤抖,仅只是背影,也透着一股袭人的悲泣感。
“阿彻!”这是赵诺第一次正面子彻,那急不可待的声音中,尽是嘶哑。
而赵诺身后的玉衍,在看清那具浑身白色的尸体时,不由的腮邦子一酸,即便紧紧咬着牙,他的眼泪还是夺眶而了。
而子荣,此时早已经冲到了陆远桥面前,急急抢过胖子怀中的人,皱着眉,凝着泪,细扫着怀中透着寒气的冰人。
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总是带笑的嘴角,一切对于子荣而言,是那么熟悉。
“子彻!”子荣大声的、急切的唤着怀中人,语气中带着嗔怪:“不要闹了,大家都被吓坏了。”
“子彻!”玉衍也是一腔急切,跪在子彻面前,抓着他的双肩大呼:“你快给我起来,你不是说要比过我的吗?”
不远处的落樱,她怔怔坐在马上,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眼里盈满了泪。
不着一点儿痕际,不留一个活口,干净利落得不着一丝尘埃,看着满地满眼的燕国士兵尸首,落樱仿佛能看到弥加手起刀落时平静安宁的面庞。
“冰莲雪祭……”她讷讷的追溯着弥加有用心,冰莲心法是弥加最寒邪的心法,据当年弥加所说,是专杀心灵炽热的人。
想到这个,子彻往日的笑容满面、往日的神色温暖,还有那总是坦荡安然的身姿尽都浮在落樱脑海,想到“小太阳”这三个字,她终忍不住颤着手捂住了唇,任眼泪随风而飞。
“他死了。”最终,还是赵诺清醒的把大家从无尽的哀伤中拉出:“我们不能让阿彻白死。”
玉衍两紧紧握着子彻寒意凌凌的手,任由寒气逼得他的手背发青,咬着牙对子彻道:“对,不能让你白死。”
接着,子荣抱起子彻,缓缓而行。
落樱讷讷看着子荣怀中僵硬的少年,心下一收,刚想转过泪眼,却清晰的看见他胸前的孔洞。
落樱眼色一措,急急跳下马,奔到子荣,凝神再次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