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妹是蕙娘和她丈夫第一个女儿,今年十二岁。
蕙娘的身体自小就不好,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母亲自从失去了她姨母这个妹妹以后,便整日郁郁寡欢,心神不宁,甚至连自己怀了孩子都不知道,以至于导致蕙娘自出生后身体便一向虚弱。蕙娘生下来不久后,她母亲就病故了。
蕙娘的丈夫是个特别善良的文人,现在在管地一位大人家做谋士。他很聪明,对蕙娘也十分的真心,蕙娘与他成婚多年,一直都只有一个女儿彩妹而已,旁人劝他另娶,他也从没有对不起蕙娘。夫妻俩携手,恩恩爱爱的走过十余年,如今蕙娘再度有喜,请了方士看过,算准了是个男孩,他们夫妻别提多高兴了。以至于在收到五叔的“回复”后,想也没想,就踏上了回来的路。
可是......
看到蕙娘一家回到村子里,五叔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从始至终提心吊胆着,一直催促着他们早些返回。蕙娘和她丈夫原本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只觉得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想着多留几日,好陪陪一直孤身一人的父亲。
谁知道彩妹竟突然失踪了,不久,他们就收到了勒索的消息,绑匪以彩妹的人身安全,勒索五叔家十石粮食,十石变成二十石,二十石又变成五十石。蕙娘一家哪里出得起,先是靠村子里的人帮忙,又是借了蕙娘丈夫那个在城里做官的兄弟的光,可最后也是填不满这五十石粮食的空,只能......彩妹是第一个失踪的,然后是岂伯家的小女儿。
自彩妹失踪以后,五叔就显得过分自责,这一点,连蕙娘夫妇都看在了眼里。
“那现在,绑走彩妹的人,可有再和你们联系过吗?”我认为当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先确认孩子的安全。
绑匪一再加码,好像掳人比勒索的目的更加明确一些。
先前我们就已经怀疑过了,因为这五十石粮食,放在哪儿都不可能被接受的。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就算是掳个公主什么的好不好,也不见得能勒索这么多粮食。粮食是比钱更实用广泛的一种流通物品。
“没有。”蕙娘的丈夫说道,“我们一直都没有凑够他们要的五十石粮食,也想着在说好要交粮食的时候,递了消息给他们,请他们再宽限个几天,只是自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这边了,谁知现在......”
也就是说,并没有人直接取消了交赎金换人的这件事,只是无形之中,渐渐断了。
这一点,似乎也在证实我们先前所想的,绑匪的目的是冲着人去的。
“爹没了,要是连彩妹也回不来了,可怎么办啊......”蕙娘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辛酸,短短几日内她先后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在她人生中本该圆满的时候,却一下子从天堂跌落了地狱。
不过她现在的经历,似乎与多年前她母亲的经历,颇有相似。
因此,她丈夫才一直小心翼翼陪在身边,恐怕就是担心,她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吧。
“萧夫人,”蕙娘的丈夫开口,“子循家挖出来的白骨,可能证实......是否与我妻子的姨母有关呢?”
我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可还是被他提了出来。
“这......”我留意了一下蕙娘的肚子,本意是不愿勾起她的伤心事。
“萧夫人,就请你告诉我吧。无论怎样,我都希望我娘当年的憾事能有个结果,若是能够找到我的姨母,也好了了我娘的遗憾。”蕙娘擦去泪痕。
“我也说不好......我们在子循家挖出了多具少女的骸骨,至少也有三十年之久了,而且已经证实,她们死前都服食过同一种治疗鼠疫的草药。可是因为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她们身份的线索,所以这其中是否有你的姨母,我也说不好......”这个年代又没有头骨复原的技术,只剩一具具白骨,哪里看得出来谁长个什么样子,也就自然对判断死者身份造成了相当一定程度的影响。
“多具......”蕙娘一听,险些翻了白眼晕过去。
“蕙娘!”
我大叫一声,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幸亏她丈夫就在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可蕙娘已经没了知觉,我说,“先把她安顿一下,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她丈夫应了一声,随后将她带进了房间。
“夫人。”里翀打了水回来,却不见蕙娘夫妇。“他们......”
“......”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向里翀解释。
“夫人,你怎么了?”里翀问。
八成看到我一脸苦相,才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什么,蕙娘的情况只怕不太好。”我伸手将里翀端着的水罐接了过来,“给我吧,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蕙娘毕竟是个女子,由着里翀把水送进去显然不切实际。
五叔家并不算特别大,只是在细节上很讲究,我端着水送到了蕙娘的房里,她丈夫已经把她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蕙娘怎么样了?”我将水放在了桌子上。
她丈夫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来,“丈人昨夜一夜未归,蕙娘只听说是他偷袭了一位夫人,被岂伯和三叔伯带去了,便一直苦苦在等。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这便又听闻噩耗,这一下子定是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打击,才会......”
“我夫君是个特别厉害的郎中,若是需要的话,我去拜托他,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