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热水流淌的声音,耳边传来陆衍低沉暗哑的声音,他在压抑着。
“对不起。”
羲和底垂着眼,她抓着浴巾的手用尽了全力。
“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不要怕,等过几天新的新闻事件出来了,就会压下去……你的老板也不会坐视不管,任何污蔑都将受到法律制裁,你……这几天不要出去,好好待在酒店!”
所有的疯狂压下,理性回归,陆衍将心里一早打好的草稿字正腔圆的念出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水声哗哗的响在这狭小的浴室里,沉默蔓延。
好像已没有了要留下的必要,过了不知道多久,陆衍才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身体离开了花洒,身上衣服滴着水。
他浑不在意,视线绞在她的身上,明明没有喝酒,他却觉得无比眩晕。
大概是真的醉了,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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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离开了,直到那关门声传来,再无动静,羲和才敢放松下自己,她背靠着墙缓慢地蹲了下去。
那声低喃的“小曦”,犹似还在耳边萦绕,心在颤抖着,羲和齿贝紧紧咬住了唇瓣,她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悲戚,不让自己哭出声,哪怕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
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那是包含了宠溺的怜爱,小时候外婆常常喊她小曦,小曦……在记忆的最深处,也有那么一个人无意间听到长辈这么喊她,他嘴角带着坏坏的笑,跟她同行,恶劣的一声一声喊着:“小曦,小曦……”
“小曦,嗯,小曦……”
她嗔他,骂他,觉得他很无聊,他却笑呵呵的躲了过去。
后来没听到过他再提起,她也忘了……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再次听到!
“小曦……”
名字还在,眷恋的温情却早已不存修复。
羲和手捏成了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一个人可以哀戚到哪种程度,牵扯出的痛意竟连灵魂都跟着恍惚起来。
……
再次走出浴室,床头座机扬着刺耳的铃声。
羲和脚步一顿,也许是被陆衍恐吓那一番的缘故,听到任何响动都令她感到害怕。
铃声一直持续,她呆呆地站在浴室门口,直到那刺耳的声音寂灭,她才松了口气,重新抬脚走向床边。
没想到刚刚在床边坐下,它又响了起来,羲和是经不起事儿的,她可以把自己装扮成刺猬,遇到什么事毫无畏惧反击回去,可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坚定如铁。
就在那铃声快要切断的时候,羲和才伸出胳膊接听。
不用刻意打探,想必现在外面已经炸开了锅吧?她自嘲的想,她又再次成了s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笑谈了,她居然还能跟着裂开嘴巴。
话筒里并没有意料中的混乱,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徐佑白平静的声音传过来:“——羲和,你没事吧?”
羲和一怔,她下意识握紧了话筒。
“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是不是那边事态很严重?”
徐佑白担忧的话语传达过来,羲和闪烁着眼,她很庆幸他没在面前,没有被他看出她的闪躲。
“没……”她木讷的道出一个字,嗓音沙哑的厉害。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听了出来。
羲和摇摇头,才想到他是看不见的:“没有,我在酒店房间……”
迟钝的她根本无暇去想他怎么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徐佑白主动给她解释道:“我听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害怕,一切还有我……过了今晚,我明天飞回中国。”
“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那个字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嗯?怎么?”徐佑白问,他总是充满了耐心:“你放心,我未婚妻在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任之不理?”
“还有,听说木易先生的工作也快做完了,我去接你回来。”
扣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指尖都泛了白,回去?回哪儿去?当然是那个没有伤痛可以容纳下她的异国城市!
羲和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所幸徐佑白并没有疑虑,他陪她说了很久的话,就像在美国的四年中,无数个日夜里,她无法安心入眠,总是打电话给他,听着他徐徐如风般的声音,才能安然入睡。
陌生的城市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孤寂,人总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学会自我救赎。
刚刚到美国的时候,羲和孤僻很难与人沟通交流,是徐佑白充满了耐心一步一步引导着她,才让她对当时那么糟糕的生活重拾信心。
他救她于水火,解她于危难……她心存感激,即便她还无法真正爱上他,这个男人也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不是吗?
所以……
她的视线落在刚才一番纠缠弄乱的被褥上,她的人生已经错了那么多,那么的离谱,不能再发生任何差池,去做对不起真正关心自己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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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市中某个小区公寓里,侯迪辉坐在茶几前看着面前电脑里,再次被记者翻找出来的视频。
那双张狂的眼眸难得沉寂下来,他双手握拳抵在鼻子下面,这是紧张时他才会做出的动作,视线盯着那被母亲拉出来,重重扇打一巴掌的少女身上,侯迪辉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手指绞得更紧了些。
房门响起急促的门铃声,他怔了怔,出手合上电脑起身前去开门。
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