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就是一怔:“什么意思?”
“今天皇上身边的人找到酸秀才,让他约我们在这里见面。”
诺雅扭头看那艘画舫:“他在那里?”
“嗯,一会儿两艘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地潜过去。”
诺雅扭头看画舫上的两个姑娘,竟然已经醉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丝竹也早就停了。
“船夫是我们的人。”百里九淡然解释:“选择在这样僻静的地方,定然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相商。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诺雅站起身来,看看四周,目力所及之处,也只有这两艘画舫而已。这倒的确是一个商议大事的地方,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那艘画舫已经近了,待到比肩之时,两人灵活地越过船舷,迅如狸猫。
两人功夫好,画舫纹丝不动,里面的人却觉察到了。珠帘撩开,蕙夫人冲着百里九与诺雅浅然一笑:“进来吧。”
两人走进船舱,里面也只有皇上与蕙夫人二人,却是预备了四个茶盏。
皇上一抬手,示意二人落座:“宫里耳目众多,多有不便,只能在这里见面了。”
两人也不客气,在对面盘膝而坐。
蕙夫人半跪在跟前,将三人茶盏里都斟满了茶水,然后静悄地退出船舱之外,取一把瑶琴放在膝上,初试弦音,然后一曲婉转流泻而下。
诺雅没有想到蕙夫人竟然有这样高超的琴艺,想来楚卿尘在声乐方面的造诣应该不少是来源于他的母亲。
“小九,将你们此次邯郸城之行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尽数同朕讲述一遍。”
百里九点点头,方才将诺雅与官洛怎样在杀手谷初识,然后对假阁主如何产生疑心,想要到邯郸城一探究竟。再然后对官洛身份生疑,定下引蛇出洞的计策,诱导官洛步步入瓮,如此这般,一五一十地对皇上讲了。
皇上紧蹙着眉头,手里的茶盏拿起又放下,又拿起,如是反复。
“小九,依你看,那阁主的话是否可信?太子与此事究竟是否有关联?”皇上一针见血地问。
此事,百里九与诺雅不止一次地商量过,自然也已经有了定论,不过在皇上跟前,无凭无据,哪里敢如实回答?
斟酌再三,百里九方才道:“儿臣觉滇绕鹨膊还十几年的时间而已,阁主身为江湖人士,应该不会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将手伸进我朝堂之上,提前知悉我调兵遣将的机密。也就是说,朝廷命官有人在跟他勾结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荚经派出杀手暗杀太子,那就可以证明,阁主与太子之间并无直接利害关系。”
“其实,你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了,是不是?”皇上盯着百里九开门见山地问道。
百里九摇摇头:“请恕儿臣愚钝,暂时揣测不出。”
皇上呵呵一笑:“其实,我当年布下今日这步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卿修他母妃一直争强好胜,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儿子甘心屈居人下的。我已经尽量让卿修远离她,十二岁就独立建府,没想到还是受了影响。当年她远赴江南为卿修求娶江南第一富商家的独女时,我就心知肚明,卿修身边有这样的两个女子,必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原来,皇上眼明心亮,早就已经对三皇子有了怀疑。诺雅心中腹诽,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向着权势沦陷,而无动于衷,这要需要多狠的心肠?他为什么就不能阻止呢?为什么就不能警醒他,令他悬崖勒马呢?非要等儿子铸下大错,方才悔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