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蛾许是冷了,在烛火附近盘旋围绕,不小心掉落进热烫的烛油里,“吱吱”地燃烧,“啪”地爆开,骇了诺雅一跳。
“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休息。”百里九冲着她热情相邀,媚眼如丝。
“我突然有点饿了。”诺雅终于找到一个还勉强算作借口的借口,转身往外逃。
“九爷我秀色可餐,你还怕吃不饱吗?”
诺雅使劲开门,门却纹丝不动。她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转过身来,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赶走这只大sè_láng。此时倒巴不得秦宠儿过来,大吵大闹一通,将这魔王打包带走。
“我暂时还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诺雅干笑两声道。
“明天一早去打猎,可能会比较辛苦。我劝你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诺雅出不去,将气撒在门上,恨恨地踢了一脚。
泡泡在门外听到她的声音,抬起爪子挠门,委屈地低声呜咽撒娇。
诺雅眼睛一亮,好像见了救星一般:“泡泡胆小怕黑,自己不敢睡。”
百里九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起,盯着诺雅,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天天晚上搂着一只狗睡觉。”
诺雅惊慌摆手否认:“没有,没有,不过……它习惯我晚上带它出去散步。玩得累了,自然就安生了。”
床上的百里九不怀好意地望着诺雅笑,笑得春光灿烂。
“假如你还不够累,睡不着的话,我不介意辛苦一点,陪你一起松松筋骨。”
说完,百里九撩开被子,拍拍床,向着诺雅做出邀请的姿势。
诺雅几乎想也不想,两三步跑到床跟前,甩掉鞋子,爬上床,盖上被子,躺下,闭眼,一气呵成。
“累了,也困了,马上就睡。”
百里九一声轻笑:“我建议你脱掉外面衣服再睡,若是懒得动,我也可以帮你。”
诺雅立即弹起来,三两下脱掉外面裙衫,随手往床尾一丢,躺下,闭眼,利落干净。
百里九不睡,玩心大盛,支起身子,侧身看着她。
他身边接触的女人多是烟花女子,善于痴缠,喜欢伸手向他巧言讨赏,纵然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千金,如秦、安二人,也是不断奉迎讨好。他以为,世间女子皆如是。
从未被冷落嫌弃过的百里九第一次遇见林诺雅这样的女人,竟然将她视之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谁给她的自信?哪里来的优越感?
他的自尊受到挑战,百里九很不服。但是,他又喜欢靠近她,知进退,不用被纠缠得厌烦透顶,浑身都感到轻松惬意,就像是雨后的天气,就连深呼吸,胸腔里都透着干净的青草气息。
百里九在心里剖析自己的真实想法,盯着诺雅的侧颜,看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倔强高挺的瑶鼻,娇嫩中透着坚毅的唇瓣,不觉入了神。
“你第一眼见我的时候,为什么要拿刀子跟我拼命?”
百里九突然想起成亲那日,林诺雅过于激烈的反应。最初他以为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借此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果真是嫌弃自己的。
林诺雅紧闭着眼睛,全身紧绷,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里。猛然听百里九提起这事,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着,呼吸清浅,装作熟睡。
“你该不会是把我当作什么登徒浪子了?”百里九知道她是假装,继续追问。
诺雅仍旧不搭理,继续装,装着装着,就果真睡着了。
剩下百里九一脸挫败地瞪着熟睡的人,懊恼地嘀咕一声,重重地躺下去。
一夜果真无话。
第二天晨起,刚刚天泛鱼肚白,百里九就被老夫人跟前的丫头喊门叫走了。
他起身窸窸窣窣地穿衣,林诺雅紧闭着眼睛装作熟睡,身子蜷缩成一团,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百里九听她的呼吸急促,明显心里有些紧张,不由一声轻笑,俯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辰时,我在汇丰楼门口等你。”
诺雅面红耳赤,抿着唇不应声,听耳旁有叮咚清脆的声响,百里九抓起她的手,向着她手心里塞进来一样冰凉坚硬的东西,然后打开屋门出去,回身掩了房门,交代候在门口的桔梗。
“不用打扰你家小姐,她有些累了,需要好生歇息。”
语气暧昧,惹人遐想。
屋子里侧耳倾听着的诺雅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旖旎,瞬间烟消云散,低低地啐了一口:“登徒子。”
她睁开眼睛,看向手心里,原来是一枚古铜钥匙。想起他昨日说过的话,推断应该是临近一念堂的东角门钥匙。
诺雅再也躺不住,兴奋地翻身起来,急匆匆地洗漱了,两三口吃罢早饭,从衣柜里翻腾半天,方才挑拣出一件稍微利落一点的裙袄穿了,用缎带将袖口束紧,仔细交代了桔梗千万保密,若是有人问起她的行踪,实在遮掩不过,就推脱到百里九身上。
桔梗对于自家小姐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有些提心吊胆,送她出去的路上,明显是做贼心虚一样探头探脑。
诺雅扫看四下无人,用钥匙打开门锁,带着泡泡偷偷潜出去,叮嘱桔梗锁了角门,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去守好院门。
泡泡从来没有出来见识过,一路之上撒了欢,兴奋难捺地围绕着诺雅一圈一圈地转,将尾巴摇得欢快。
诺雅并不知道汇丰楼的具体位置,她原本对于京城就不熟悉,对于临近的街道完全陌生。因此走走停停,一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