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笑慈知道自己虽然力量微小, 但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从各个网站上翻阅着关于当年贪污案和冯岩昌的资料, 算是对当年芜城的形式有了个比较彻底的认识。
93年芜城市市委书记冯岩昌因为贪污被双规,上头着令从严调查, 于是他周围的一干亲信,包括在工商局任职的妻子和几个在不同部门的亲戚全部被查出有不同程度的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行为,于是全部落马。这件事牵连甚广, 还引发了蝴蝶效应, 使当年一批退伍军人没能享受到国家应有的待遇,过了十年穷困的日子。十年后也就是03年, 当年的三个退伍军人精心策划一出戏码,绑架一个班级的学生。在和警方的对峙之中,终于让当年冯岩昌的党羽之一, 也就是03年还在任的芜城市公安局长方海的罪行也浮出水面。最后参与绑架的三人两死一伤, 方海也在那次的事故中身亡。
这件事就发生在吴笑慈当年就读的小学。
她只记得那天她被母亲送来学校,在距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就被警察拦住, 然后母亲就带她回了家, 后来学校还放假一周。
后来她也只是隐约听人提起,自己的学校发生了严重的流血事件,但没想到竟然和还和二十五年前的贪污案有着莫大的关系。
冯岩昌, 方海,冯其昌。
一个相隔十年, 一个是二十五年。
一想到有一股势力一直盘踞在暗处长达二三十年, 而且能量大到可以随意开闭监狱的大门, 吴笑慈就是一阵胆颤。
所以说记者这项工作也真不好做,有时候真相就这么摆在你面前,即使你遮住眼睛,还会有人念给你听,堵上耳朵,真相也会在天上、空气中、水里,无处不在。
让你不得不接受。
吴笑慈忍不住叹了口气。
路过她工位的素素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她,手臂搁在玻璃隔板的边缘。
“吴姐,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唉声叹气的?”她皱着眉头,“很少看你这样,工作很累吗?”
吴笑慈一愣,随即按了按太阳穴:“不是工作,是我自己的私事。”
“不会是小黄惹你生气吧?”素素瞥了一眼她旁边的空位,说,“自从他来实习之后,就觉得你比之前都累了很多。以前看你每天不是忙进忙出就是在敲键盘,最近看你就总是垂着脑袋叹气。实习生是很难带的,再加上你带的这个又那么奇怪”
“他奇怪?”
“是啊。”素素点点头,“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个有礼貌的孩子,结果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找他说话,他那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凶得就像我们和他有杀父之仇似的。”她拍拍胸口,“说起来虽然有点丢人,但他那天瞪我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害怕啊。”
“他”吴笑慈想了想,解释道,“他前几天家里出了点事,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心情不太好,今天上午我去论坛的时候还带着他,他已经没什么事了,过两天再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哦,原来是这样。”素素松了口气,“好吧,那我去找主编了,吴姐再见。”
“再见。”
吴笑慈拿着自己的包下楼,刚从停车场电梯出来就被靠在墙边的少年吓了一跳。
“黄少昼?你怎么在这儿?”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你等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吴笑慈稳下心神,才重新打量身前的少年——几天不见,他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剪短了头发,脸颊都陷了进去,两只眼睛显得更大。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黄少昼晃晃手机:“监狱那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认尸体。”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不想一个人去,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吴笑慈一怔:“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就一个小时之前,让我去三院领遗物。”
男孩靠在墙边,眼角微微下耷,像一只没人要的,可怜的狗,“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吴笑慈有些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可我也不是算了。”她摆摆手,“上车,我和你一起去。”
就当是把被遗弃的狗捡回家暂养一晚吧。
吴笑慈带着黄少昼开车到了三院,按照监狱那边给黄少昼发的信息,从医院的车库找到一个朝南开的小门,打开以后里面是个通道。
虽然和医院里其他走廊没有分别,但走在里面还是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穿过通道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办公室,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大的玻璃门,门框上挂着“太平间”的标牌。
黄少昼和吴笑慈对视一眼,抬手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声音。
黄少昼转动把手推门进去,里面是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一男一女,沙发上还坐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
并不是之前见过面的那位梁副监狱长。
她微微松了口气,跟在黄少昼身后一起走进办公室。
“你们好。”黄少昼朝着办公室里的人点点头,“我是黄少昼,监狱通知我来认领黄佳珍的尸体。”
“你就是黄佳珍的儿子啊。”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是监狱狱政管理处的科员,我叫刘震。”
介绍完自己,他朝黄少昼伸出手。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这个少年。吴笑慈注意到,当他的视线落在黄少昼颈侧的文身上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