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抬头一看,只见最前排案前的兰陵公主杨阿五正不善地看着她。
李德林此时也起身走了下来,“杨俊,让她自己背。”
萧璃眼瞧着老师走过来,大脑快速地转动着,本是想着尿遁,可也知道她错过了最佳时机,况且这个老儒生一派温吞吞的样子,她也不信能将她怎样,便一横心,老实地承认道:“老师,我不会背。”
听到此,二三个学生掩面而笑,余下几个坐正身姿头也不敢回的,也都是不会背的。
不过萧璃猜对了一点:对于女子读书之事,独孤伽罗也并不看重,所以事先就对李德林说过,让他对女学生不必太过苛刻。
于是李德林转了个背,渡着步子慢悠悠道:“那你就读吧。”
杨俊听到此,松了一口气,他快迅地将书本翻好,推到萧璃案前。
萧璃看着那页字,刚才读过,还好基本都认得,于是念道:“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
其实后面是个“耆”字,但是萧璃却不认得,便打着哈哈一字带过,接着念后面的,却不想那个杨阿五见逮了个把柄,立刻起身向李德林告状,“老师,刚才有个字萧璃她没念清楚。”
又是个这杨阿五!萧璃皱着眉头,随即马上否认,“没有,我都念了!”
“你明明六十曰耆的‘耆’字没念,还来狡辩。”杨阿五义愤填膺地说着。
萧璃忍着笑,佯装严肃道:“你没听清楚就说我没念,好,我再念一遍给你听,”萧璃这次吐字异常清晰道:“六十曰耆。”
杨阿五瞪着眼,心想着刚才她明明就是没念,这会儿怎么又会念了,忽地听见大家一阵哄笑,突然明白过来。
“你好卑鄙!竟然跟着我后面念!”杨阿五指着萧璃的咬牙切齿。
“同你念一样的就是卑鄙,那阿五公主你得去创立‘阿五字’和‘阿五音’了,不然下次遇到这个‘耆’字,我还念‘耆’,你说我卑鄙还行,如果父皇母后念‘耆’,你难不成……”萧璃装着紧张兮兮,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阿五气急,吼道:“我才不是说父皇母后卑鄙……”杨阿五说出后,又觉得将父皇母后和“卑鄙”二字一同提出来,很是不对,张着嘴却是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杨俊见杨阿五根本说不过萧璃,不由起身劝她,“阿五,你快些回你座位上去,别再说了。”
杨阿五哪知杨俊是给她台阶下,却还认为杨俊这是在帮萧璃,更是火从中来,直冲杨俊吼道:“阿祗,你吃错药了吗,帮她不帮我!”
“你不要惹事了,担心父皇母后知道了生气。”
“我才不怕!我就要让父皇母后知道,让他们知道你不仅不帮我,还助着外人欺负我!”
眼见着杨俊与杨阿五越斗越凶,萧璃实在不想杨俊因为自己的事与杨阿五有矛盾,便上前一步对杨阿五道:“你不要说杨俊,有气冲我来!”
杨阿五怒瞪着萧璃,片刻后伸出白嫩的食指指着萧璃的鼻子骂道:“冲你来?我正想骂你呢,你以前死乞白赖的想嫁给阿麽哥,上次母后赐婚你又说你喜欢李渊表哥,现在却又来勾搭阿祗,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喂,我本来是不想再跟你吵了,想你说什么我就认什么了,可是你说我勾搭阿祗,你凭什么这么说!”萧璃回瞪着杨阿五。
“这么多空位子你不坐,你就坐在阿祗的身边不就是在勾搭他吗?”
萧璃不想杨坚与独孤伽罗居然能生出有如此简单暴力逻辑的杨阿五,不由摇头冷嗤一声,顺着她的话道:“我坐得离杨俊近就是勾搭他,那你还坐在老师的案边,是不是在勾搭老师呢?”
萧璃此语在当时也算是惊天动地之语了,底下的都是些十多岁的学生娃儿,他们倒不为萧璃此言羞愧,反是看热闹的哄笑一团。
一旁不作言语的李德林听此终于板着脸道:“萧璃,说话注意分寸!”
萧璃不由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而杨阿五早就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你……你……”的说着几个破碎的字,终于哭道:“你这个野人,我现在就去跟母后说,让她解除你和阿麽哥的婚事!”
萧璃哪里会把这个当威胁,她还正为着与杨广的婚约而烦心呢,便也不理地接着坐了下来,倒是杨俊见杨阿五哭着跑开,忙追了上去。
李德林平日里对杨阿五与萧璃二人争吵早已是司空见惯,确切的说是杨阿五欺负萧璃之事已经习惯,对于两个小女之间的战争,他从来都是充耳不闻,从不干涉,但却也隐约地觉得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因为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回口的萧璃居然把杨阿五气得哭走了,这不是反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