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杨广一事, 杨坚晚上都没有回正阳宫,而是宣了高颎到春暖阁同自己饮酒。
高颎跟了杨坚二十年,真的绝少看到杨坚如此失意过,不由轻叹了口气,为杨坚斟酒。
“皇后娘娘还是不能体谅陛下吗?”高颎知道这个世界上, 除了独孤伽罗, 已经没有人能如此左右杨坚了。
杨坚低眉饮下一杯酒,却没有回答。
高颎接着道:“微臣与皇后娘娘一同长大,对皇后娘娘还算是了解, 她虽固执, 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陛下多多与些时日给她,她必定会谅解陛下的……”
“不是伽罗!”杨坚突然开口, “她于我夫妻几十载, 我已经很是感谢上苍将她赐于了我, 没有她我绝对不会有如今的成就。”杨坚对独孤伽罗已经是全心全意了, 就算有天她真的伤了自己, 他也不会生她的气,何况她还一直那么的爱着自己的。
“那陛下是因何故?”
杨坚并没有回答,而是又饮下了一杯酒,过了半晌才道:“昭玄,你觉得阿麽长得像我吗?”他终于承认, 在他心中一直挥之不散的, 压抑万分的, 便是发现杨广根本全然不像自己,而像极了那个人……
事关重大,高颎可不敢乱说,“晋王殿下样貌秀美,倒是像皇后娘娘多些。”高颎据实以报。
可杨坚既然怀疑杨广,即便杨广全然长得像独孤伽罗,他还是觉得他身上有着那个人的影子,低叹一声,“你今日没有看见,他质问我时的样子,像极了他……”
“晋王殿下竟敢‘质问’陛下!”高颎却将重点放到了“质问”二字上。要知道杨坚不仅是他的伯乐,也是他的恩人,没有杨坚,是绝对没有他高颎的,他对杨坚一向是尊畏有加,不想这晋王居然敢再三顶撞陛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知道吗?关于阿麽的身世,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怀疑,可又不想同伽罗求证,怕惹得她伤心,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看到阿麽,就会想起他来,实在是太痛苦了。”杨坚低喃,然后仰头喝了一大杯酒。
高颎本就对杨广三番四次违抗上令看不过去,如今他又惹得杨坚如此感怀,不由道:“那陛下为何还留晋王殿下于宫中,殿下已经封王,早就应该往封地去了,亲王留在宫中,如此下去,只怕会遗留祸害。”
“阿麽确实不能再留在宫里了。”杨坚倒是赞同高颎的提议,因为亲王一直住在皇后,实在是有违礼制规宫,而且他现下极不愿意看到杨广,因为一看到杨广,就会让他想起,自己极力不想记起的事情来。
却又想到陈朝的叛乱到今日都没有完全镇压,有着愈演愈烈之势,倒是主动请高颎奔赴前线。
要知道之前高颎于江南一事上失职,杨坚是不准备再让高颎干涉江南之事,可现下暴动四起,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得再次派出高颎这个老将。
高颎这次倒是没有下跪领旨,因为江南现下的暴动,有很多都是当地的富贾与官员带着百姓引起的,灭一国容易,但是灭了整个江南的百姓,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再有杨坚现下是派他们去镇压江南的叛乱,先不说战胜的机会有多大,就算是铁骑移平了整个江南,怕杨坚到时候见这个结果,反倒过来又要怪他们杀了江南百姓,要知道江南与关陇之地虽有差异,但毕竟还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所以这江南地区,根本就不能去,特别是他高颎现下已为大丞相,更是不能随意踏入此处的了。
杨坚听得高颎拒绝前往江南,倒也不说话,接着喝酒。
高颎望着杨坚,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陛下何不派晋王殿下去整治江南,此番攻克江南,晋王殿下在陈朝百姓之中,声名雀起,行军打战经验也是足够了,倒是去江南地区的不二人选。”
杨坚听得高颎如此建议,倒是顿了顿,他并不想让杨广去江南,一则江南事关重大,是容不得半点差错,最好是找个信得过的“老伙计”,二则杨广是独孤伽罗的心头肉,江南之地虽说富饶起来,但那也是被叛军占领的建康一带,而其他处多是人烟稀少的瘴气污秽之地,杨广若是过去,不仅要应付江南百姓的暴动问题,当地极差的环境,对其而言也算是极大的考验了。
可高颎既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他倒是罕见地夸起了杨广灭陈之功,“此次灭陈,微臣便见晋王与当地百姓处之极好,晋王殿下做事一向又是稳重可靠,定会有所建树的。”
可杨坚并没有回应,高颎便接着又道:“另外晋王殿下实在是不能在宫中久待了,那样只会给皇上与皇后娘娘增加冲突矛盾,且北方突厥现下根本就不足以为惧,并州与晋阳也不必晋王坐镇,反是江南的整治尤为重要,晋王殿下也应该到急其所需之地去了。”
杨坚听后倒也没有再作回应,只是沉眉饮下了一杯酒。
元氏最近身子一直不好,萧璃也因锁事缠身,不得去东宫看她一看,想到已有大半月没有再见到她,便带着马尚宫前去探望。
虽说已是春日里,太阳也温暖明媚,可萧璃一进元氏的屋子顿时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这屋子也是极暗的,待她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看见元氏趟在床上,容色憔悴,形容枯槁。
“元姐姐……”萧璃快步上前探望,她知道元氏这一阵子身子不适,但是不想竟如此模样。
元氏微微睁开眼,见到是萧璃,微